似乎感覺到娘親離去,懷里的嬰兒忽然放聲大哭,“嗚哇哇——”
凄厲的哭聲回蕩在山嶺間。
半個時辰后。
一身傷痕累累的蕭令月抱著另一個虛弱的嬰兒,踉蹌著走出山林。
天色已經黑透了,她停下腳步,最后一次回眸,望向山間。
無數火把在山澗點亮,似一盞盞的燈火,在她“跳崖”的位置反復搜查,似乎在找她的“尸骨”。
蕭令月微微失神,隨即又化成一抹釋然。
沒有人知道她懷的是雙胞胎。
她在眾目睽睽下“跳崖自盡”,臨死前將剛出生的孩子托付給了戰北寒,鐵證如山。
從今往后,“蕭令月”就已經死了。
而她,大可以換一個身份,帶著孩子遠走高飛,與他徹底了斷。
......
五年后。
京城郊外的小道上,一輛低調的馬車正在緩緩行駛。
不遠處,樹林里跑出了一對狼狽的男女,腳步踉蹌,渾身是血。
女子頭發散亂,吃力地攙扶著男子,看到馬車緩緩行來,她慌忙喊道:“救命啊!救救我們......”
她邊跑邊喊,一不留神摔在地上,將攙扶的男子也帶倒了,渾身傷口血流不止。
“救命啊!有沒有人,救救我們吧......”
女子絕望地哭喊著,連滾帶爬地去攙扶男子。
“停車。”車廂里,一道女子聲音響起。
車夫拉住韁繩,馬車緩緩停下。
蕭令月打開車門,下了車,她臉上戴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烏黑清潤的眼眸。
“娘親,咳咳......”車廂里傳來小男孩的咳嗽聲。
“娘親去看看就回來,外面風大,你乖乖待著,不許出來。”蕭令月叮囑一句。
“好~”小男孩軟糯地答應了。
蕭令月關緊車門,朝那對男女走去,打量了他們一眼:“你們是何人?遇到了何事?”
女子淚流滿面的抬起頭:“我是南陽侯府的三小姐,他是我的貼身侍衛,我們回京路上遇到了劫匪,他為了保護我,受了重傷,求求姑娘救救他!”
南陽侯府?
蕭令月挑眉,巧了。
那不是她便宜繼母的娘家嗎?
眼看倒在地上的男子傷得不輕,已經昏迷不醒了。
蕭令月蹲下身,拉過男子的手腕診斷了下:“皮外傷,失血過多。”
“你是......”女子驚訝地看著她。
“我是大夫。”蕭令月從腰間的荷包里拿出兩個藥瓶,遞給她。
“一個外用,一個內服,不出一刻鐘他就能醒。”
“謝謝!謝謝姑娘,太好了!”女子喜極而泣,接過藥瓶,急忙給男子服藥。
蕭令月饒有興致地看著,冷不丁問道:“你是沈家的嫡女,從小養在鄉下,哪來的貼身侍衛?”
女子手一抖,驚恐地看著她,“你......認識我?”
“不認識,但聽說過。”
南陽侯府的三小姐,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似乎是從小身體不好,又背著克父克母的不詳名聲,從小被養在鄉下,從未回過京城。
第5章
第5章
女子咬咬嘴唇,快速給男人上好藥,然后將他輕輕放在一旁。
她忽然跪下來,給蕭令月磕了個頭:“我剛剛說了謊,他不是我的貼身侍衛,而是我認定的未來夫君!”
蕭令月并不驚訝。
看她對男子那在意的樣子,就知道他們關系不簡單。
“我雖是南陽侯府的嫡女,卻從小不受重視,背著不詳的名聲,被父親棄養在鄉下,多虧傅郎照顧我,我才能平安長大。我本想和他相伴終生,卻不料父親突然召我回京,我才知道我原來有婚約在身......”
女子咬緊嘴唇,眼淚直流。
“我不愿嫁給旁人,便帶著傅郎一起回京,希望得到父親認可。但沒想到,家中姨娘狠毒,也不愿我嫁入高門,竟半路派人截殺我們,害得傅郎重傷。”
蕭令月挑眉,“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我想求姑娘放過我們,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們的事。”
“你想跟他遠走高飛?”蕭令月淡淡道,“私奔可不是好名聲。”
“可若是不走,我和傅郎只怕都要性命不保了!”
女子慘笑道,“我父親寵妾滅妻,姨娘又心腸狠毒,家中還有庶妹虎視眈眈,我自認不是她們的對手,也不愿與她們爭斗,只求能跟傅郎平安一生,白頭到老。”
蕭令月聞言,心中一動。
她這次回京,一是為了給北北尋藥治病,二是為了探望她留在京城的另一個孩子。
畢竟是親生骨肉,五年不見,她心里也十分惦念。
可是,京城是天子腳下,更是戰北寒的地盤。
“蕭令月”這個身份已經是個死人了,她不能頂著這個身份進京,給自己和北北帶來危險。
所以,她還缺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你真的愿意放棄身份,隱姓埋名,只求跟他私奔?”蕭令月指了指旁邊地上的男人。
“是的,我愿意!”女子毫不猶豫地點頭。
蕭令月看著她眼中的堅定之色,忽然一笑:“好,我可以幫你,但是有條件。”
女子詫異看著她。
“我可以代替你回到南陽侯府,替你應付你家那些虎狼親戚,但是從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沈家的千金小姐,只是一個普通平民,你也愿意嗎?”
女子臉色微微發白,隨即咬牙道:“我愿意!”
南陽侯府從小遺棄她,唯一疼她的生母也早早病逝,她早就不把那當成自己家了。
“可是,我們長相不同,你要怎麼替代我?”女子撩開臉旁的頭發,露出一塊巴掌大的猙獰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