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月輕巧地翻身落下,猶如一只靈巧的貓兒般,往花園中心的八角亭走去。
她走的不是一條直線,而是沿著某種規律往前走,忽左忽右,身形飄忽凌亂,卻精準地避開了各處的隱秘機關,不出一刻鐘,便順利站在了八角亭的臺階上。
八角亭四面空曠,只有幾根粗壯的柱子支撐,里面擺放著一套寬大的石桌石椅,同樣平平無奇。
蕭令月左右觀察了一下,便走到右邊的柱子前,伸出手仔細摸索。
很快,她就摸到了一處隱秘的凸/起,用力往下一按。
咔嚓......
機關啟動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鐵鏈絞動的聲音。
原本像是固定在地面上的石桌石椅往旁邊挪動,露出下方一個漆黑幽深的入口。
入口處有臺階,一路往下延伸,隱沒進黑暗中。
蕭令月謹慎的走過去,觀察了片刻,確定沒有任何機關后,才迅速走了進去。
在她進入密道后不久,石桌石椅又重新回到原位,將入口隱藏,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又過了片刻。
一名蟄伏許久的暗衛悄然出現,快速查看了下機關痕跡,立刻向首領夜一稟告:“魚已入網!”
夜一沉聲下令:“密切監視,一切按王爺的計劃來!”
“是!”暗衛當即退下。
與此同時。
蕭令月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走進了早就設好的陷阱中。
她沿著密道繼續往下走。
密道狹窄卻并不黑暗,每隔幾米就有氣孔,似乎直通向花園地面,光線和新鮮空氣由此引入。
蕭令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大約幾分鐘后,密道就走到了盡頭。
第152章
這里果然是一處暗牢。
冰冷的石墻上鑲嵌著火盆,此刻黯淡的火光還在燃燒,勉強照亮四周。
狹長的道路兩側,是一間間分開的石室,鐵門緊封,只有一個巴掌大的洞口可以望向里面。
暗牢里的氣味很難聞,陰冷潮濕,又夾雜著濃郁的血腥味,隱隱還有腐爛的臭味。
她一步步往里走,腳步極輕,忽然聽到一陣鐵鏈顫動聲。
聲音是從暗牢最深處傳來。
蕭令月謹慎地走過去,發現最深處是一處刑房。
墻壁上掛滿了各種猙獰冰冷的刑具,上面都沾著血,旁邊的長桌上還有烙鐵、手指夾、鐵針等東西。
地面上血跡斑斑,陰冷恐怖得宛如地獄。
蕭令月清冷的目光掃過四周,沒有任何驚慌,很快她就看向斜對面的墻上——
有個人被掛在上面!
鋒利的彎鉤連著鐵鏈貫穿了他的兩側琵琶骨,手掌、腳掌都被鐵釘貫穿,渾身上下傷痕累累,蓬頭垢面,一動不動地垂著頭,仿佛已經死去了。
蕭令月一眼就看出這人還活著。
因為他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順著小腿流到了地上。
整個暗牢里只有他一個活人,大概是暗牢位置隱秘,機關重重,所以連看守都不需要。
蕭令月走到鐵欄門前,輕聲開口道:“你是南燕人嗎?”
對方一動不動,仿佛沒聽見。
蕭令月知道他還醒著——因為真正昏迷的人和清醒的人,呼吸頻率是不一樣的,她聽得出來。
她又道:“多年不見,衛老夫人的咳疾好些了嗎?”
當啷......
對方微微一顫,鐵鏈發出細微的震顫聲音。
他緩緩抬起頭,蓬亂的頭發下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五官已經看不清了,臉頰上還有烙鐵燙過的痕跡,皮肉翻滾,襯托得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猶如惡鬼一般。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蕭令月。
蕭令月蒙著面巾,隔著一扇鐵欄門和他對視,眸光平靜無比。
半晌后,對方嘶啞著聲音開口:“你......是誰?”
蕭令月想了想:“一個故人。”
南燕的故人。
“你怎麼......知道,衛......有咳疾?”對方吐字艱難。
南燕國首屈一指的武將世家,姓衛,乃是開國武將的后人,世代襲爵,家中子嗣無論男女個個習武從軍。現任的家主衛國公更是戰功累累的南燕第一武將,對北秦國來說,他的威脅性僅次于南燕太子。
北秦國對衛家十分警惕,家族里所有子孫的資料都查得清清楚楚。
但卻不包括衛老夫人。
因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后院女眷,雖然嫁給了衛國公為妻,卻常年身在南燕京城,只管相夫教子,對朝堂乃至國家大事從不參與。
所以,北秦國這邊對衛老夫人的情況也并不了解,只知道她是衛國公的正妻,其他細節一無所知。
衛老夫人患有咳疾這件事,只有少數和衛家關系親密的南燕高層才知道。北秦國的探子再高明,也很難調查到衛家內院里的事。
這就像南燕國的探子很難調查到翊王府的后院一樣。衛國公府和翊王府一樣,同樣是南燕國的軍事重地,戒備森嚴無比。
所以,蕭令月能說出這件事,就是在側面表明身份。
第153章
“我曾經見過老夫人。”她說。
不止見過,衛老夫人......是她上輩子的祖母。
她曾經是衛家的女兒,受老夫人照顧庇護,對她的身體情況自然了若指掌。
“老夫人久患咳疾,膝蓋又有舊傷,每到冬日便痛癢難耐,時常需要太醫入府治療,過去這些年,不知道老夫人的身體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