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邁步進到館內,打量起四周環境。
醫館的裝修是當年她的母親溫荇一手操持的。
色調古樸,最靠里是一整面墻的藥柜,前方是大夫抓藥的臺子。
大堂東西南北各一根粗柱子直頂房梁,上書“天地玄黃,五行陰陽,懸壺濟世,醫者仁心。”
孔婉歌看到這幾行字,內心微微激蕩。
她剛出生母親就去世了,她只在照片上見過她,知她應該是個溫婉賢惠的女人,多的卻沒有了。
這一刻,她卻莫名與母親建立了一種緊密的聯系。
似乎透著這四行字,她看到了母親一手診脈一手下針的模樣。
一定也是很養眼的!
館內一股濃郁的中草藥味道縈繞。
孔婉歌在鄉下時幾乎天天都泡在草藥里,這味道讓她很是親切熟悉。
大堂內有些冷清,沒什麼患者,只有個小大夫在柜臺前打著瞌睡。
孔婉歌微微一頓,朝他走過去。
小大夫聽到聲音,猛地醒來,見著她,眼前一亮:“你好,抓藥還是瞧病?”
孔婉歌笑了笑:“都不是,我找人。”
小大夫的神色瞬間變得一言難盡,熱情退了下去。
他“哦”了一聲,一臉失望:“找誰啊?”
“你們這有一位叫張福喜的大夫嗎?”孔婉歌禮貌問道。
小大夫看她一眼:“你找張大夫有事?”
聽他這麼一說,孔婉歌心思一定。
看來張伯沒有離開,還在醫館。
她微笑道:“我是他的故人,麻煩你能叫他出來嗎?”
小大夫嘆了口氣,點點頭:“行吧,你等等。”
隨后轉身一撩簾,進后堂了。
孔婉歌看他的背影頗為好笑,從知道她不是患者,這小大夫就跟被抽掉了骨頭似的。
但轉頭卻又心酸,這畢竟是母親一手建起來的醫館,當年享譽江城,如今竟門庭冷落成這副模樣了。
沒過多一會兒,小大夫出來了,后面跟著一個穿著老式灰色掛袍的老人。
老人掀門簾的手還未落下來,聲音先飄了過來,“小丫頭,聽說你找……”
“張……伯?”孔婉歌有些難以置信,不過五年沒見,張福喜仿佛老了十幾歲,兩鬢的頭發都白了。
張福喜聞聲放下門簾,看向她,目光一震,話音戛然而止。
半晌,他指著孔婉歌:“小小姐,我……我這老眼沒看錯吧,你回來啦!”
再見故人,孔婉歌也忍不住心頭發脹,她露出個笑容:“張伯,沒錯是我。”
張福喜回過神,趕忙招呼小大夫:“小杜,快,燒上壺熱茶!”
說著他趕忙出了柜臺,對孔婉歌道:“來,來,小小姐,我們這邊說!”
孔婉歌跟著他到了大堂西側的會客區,小杜上了茶后,又去柜臺守著了。
兩人坐在藤編的椅子上,張福喜的心緒久久沒有平靜。
“小小姐,我還以為你待在國外不會回來了呢,我是真沒想到,我這把老骨頭,還有能見到你的一天……”
他一邊給她倒茶,一邊感嘆:“當年孔志釗將你送到鄉下時,我就沒幫上忙,后來你嫁給了慕容霆,我本以為小小姐你的好日子要來了,可結果……”
“唉,都怪我沒用,我要是知道你不喜歡慕容霆,當初說什麼也要拼命攔住這場婚事的……”
張伯想到過往,眼眶泛紅。
小姐曾經對他有恩,他發過誓,這輩子要忠心于小姐。
只是他沒想到,臨到了,連小姐唯一的女兒也沒保護好……
孔婉歌和慕容霆之間的糾葛是她的私事,其中的誤會她也不便與別人多說。
她深吸口氣,只能笑著安慰道:“張伯,你不用自責,不論是在鄉下還是在國外,這些年我其實過得很好,我遇到一些貴人,他們幫了我很多。”
張福喜抹了一把眼淚,深吸口氣:“我相信,小姐人心善,一定給小小姐積累了不少福報。只可惜小姐自己遇人不淑,年紀輕輕就……”
孔婉歌也有些難過:“張伯,我還沒問,我記得五年前這醫館生意也還行,如今為何落魄成這樣了?”
說到這個,張福喜神色憤慨:“小小姐你有所不知,自從小姐去世后,中醫館的聲譽本就大不如前了,再加上孔志釗胡亂投資,中醫館多年攢下來的積蓄很快就被他敗光了。”
“積蓄敗光后,他就開始壓榨醫館里大夫的工資,抬高藥價,沒出仨月,館里的大夫就走的走散的散,客人也全都跑光了。”
“唉,老頭子我要不是念著小姐當年的恩情,不忍心看她辛苦創辦的中醫館就這麼倒閉了,不然,也早堅持不下去了……”
孔婉歌聽得難受。
他雖然知道孔志釗不是什麼好人,但還是低估了他的卑劣。
這中醫館母親當年必定廢了很多心血,他卻如此糟踐!
深吸口氣,她一副了然道:“難怪孔家肯把中醫館交給我。”
張福喜先是一愣,隨后雙眼一瞪怒道:“什麼?孔家還是人嗎,小小姐,這中醫館現在就是個燙手山芋,還欠著一堆外債呢,這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啊!”
孔婉歌倒沒太在意,她笑著拉了張福喜一把:“張伯,稍安勿躁,醫館的事我們稍后再議,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和您打聽一件事。
”
第34章 有力的手臂替她擋刀
張福喜一頭霧水,坐正道:“小小姐有什麼事,只管問就是,老頭子我一定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