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愚鈍？”皇上笑開了，“你要是愚鈍這世上就沒有精明之人了。”

他滿眼欣賞的看著自已最出色的杰作，最優秀的兒子道：“朕已經沒什麼可以教導你的了，朕的身子自已清楚，朝上的事以后都要靠你了，朕辛苦了一輩子，也該歇一歇了。”

墨景翼本是滿心難過，可皇上的話就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他醍醐灌頂。

他急道：“父皇千萬別這麼說，您正值壯年，偶有些病痛也是常事，千萬別胡思亂想，天下的百姓還都指望著您呢。”

皇上抽手拍了拍墨景翼，“你別緊張，朕的身子朕自已清楚。許是這些年積勞下來的病癥，想治好怕是難了。朝堂上的事，朕也為你考慮了一番。”

墨景翼仍舊一臉擔憂，但眼瞼卻垂了下去，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皇上道：“你身為皇子若太過擅權干預朝堂之事，難免落于口實，百官現在不說，難保千秋史冊上要記你一筆，朕倒有個想法……”

他不甚精神的眼睛忽然目光如炬，看著墨景翼道：“不如朕把你抬了位份，進封太子，你看如何？”

墨景翼狀似惶恐，趕緊跪到在地，“父皇千秋正勝，何須這麼早立太子？何況兒臣經驗尚缺，實不敢舔居太子之位。”

皇上揮了揮手，讓他起來，悠悠道：“你別急著推脫，朕這身體若是有朝一日還能好轉，進封你為太子于朝堂于社稷都是好事，安定民心。若朕好不了，對天下也算有個交代。此事朕心意已決，你就不要在說了。”

墨景翼身子一頓，隨即磕頭跪拜，“兒臣謝父皇隆恩。”

他直起身，狀似無意的問道：“只是……兒臣還是覺得此舉未免草率，修儀肚子里的龍子還未落地，等出生后假以時日未必不是好的繼承人，父皇還是應該再考慮考慮。

”

皇上盯了他半晌，眼神中充滿質疑和探究，哼笑道：“慢說織夢懷的是不是皇子，就算真的是皇子也只是個稚子而已，當什麼大用？你是朕從小培養起來的，一點一墨都是朕親自栽培，將江山交到你手上，朕放心。”

他頓了頓：“至于織夢肚子里的孩子……”皇上凝視著墨景翼：“無論資質如何，都讓他只當個閑散王爺吧。”

皇上這一句話，便是從根上就否了織夢孩子掌權的可能。

用前途仕途，換平安一生。

墨景翼垂眸，沉穩的道：“這對皇弟不公平。”

皇上好像就等著他這句話，馬上接道：“既是不公平，朕便賞點什麼。丹書鐵券如何？”

墨景翼眉梢跳了一下，果然與他所料相差不遠。

免死金牌嗎？

看來皇上都已經打算好了，今日的覲見也是他籌謀已久。

第502章 要你保證

皇上這是在跟他談交易嗎？先封太子，若皇上身體不好，不幸龍御歸天，那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繼位，給他個無人可以置喙的名頭，而交換條件便是織夢的孩子封王，賜免死金牌。

目下來講，這種條件可謂不偏不倚，很是公平，作為父皇來講，已經是把能周全的都周全到了。

墨景翼深知皇上的苦心，便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無論皇上怎麼定奪，織夢的那個孩子都是沒機會享受的。

云淺夕的話還由在耳邊，她說讓織夢“死”，字句間透著認真由不得他不信。

可現下皇上并不知情，墨景翼只好“心悅誠服”的滿口答應下來。

“父皇英明。”

皇上這才松泛下來，靠在床榻上又說出了另一番旨意，“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拖日子了，早晚都是這麼個結果，朕看，不如就在你進封太子當日便給織夢的孩子也一同冊封，也算是雙喜臨門。

”

墨景翼心頭一震，父皇這是連孩子落地都等不及了麼？

從古至今，還沒聽說嬪妃的孩子沒落地便直接冊封親王的，這事便是拿到前朝那些老學究面前也說不通。

“父皇的旨意，兒臣自然沒有異議，只是如此一來，朝堂上怕是又要掀起一波風浪了。”

皇上冷笑一聲，“哼，那些老古板頑固不化，每日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孔孟之語張口就來，最后怎麼樣了？哪片江山是他們打下來的？若是聽他們的，這江山姓不姓墨還不好說。”

墨景翼一笑，“父皇說的是。”

皇上的身子往下躺了躺，墨景翼趕緊伺候著把枕頭擺正。

“老五，”皇上突然感嘆：“都說皇家無親情，可你是個重情之人，從你對朕的孝心便能看的出來，往后小十落地，你可要多照應他們母子。”

小十就是織夢懷的龍子。

墨景翼無比謙遜道：“父皇說的哪里話，等您養好了身子好好教導十皇弟，看著他長大成人，給您生個小皇孫。”

皇上笑了笑，眼中充滿向往卻搖了搖頭，“這些話都是虛的，朕只想要你一句話。”

墨景翼拱手：“兒臣自當愛護幼弟，保他一生平安，至于修儀娘娘，她是皇弟之母，為天朝誕下龍子，功在社稷，兒臣自當尊她敬她。”

皇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墨景翼悄悄的退出寢殿，甫一出門便看見織夢等在門口，眼里已布滿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