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淮十分平靜,微微頷首道:“當局客氣了,分內之事。”
秦有功似笑了笑,他轉而看向秦立國和秦淑華:“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和顧軍醫說。”
秦立國點頭應是,順手給秦有功掩了掩被子,轉頭朝著顧軍醫感激一笑,這才離開房間,脾氣暴躁的秦淑華這次也沒多說什麼,悶不吭聲跟在秦立國身后出了門。
兩人一走,屋里頓時清靜了許多。
秦有功目光一轉,落在唐老身上:“馮老呢?”
唐老一頓,看向顧月淮,旋即眉目嚴肅地道:“馮老去調查姜系背后的降頭師了,當局,我認為當務之急還是應該重視一下顧軍醫先前的話,排查身邊人。”
秦有功一愣,旋即心中微沉:“唐老何出此言?”
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此次莫名重病是降頭師所致的禍患,背后動手之人不外乎姜系,只是這和身邊人有什麼關系?難道說是他身邊出了內鬼?
唐老沒說話,而是看向顧月淮:“顧軍醫?”
在她看來,顧月淮治好了秦有功,就是秦系的恩人,她所說的話份量自然不輕。
顧月淮頷首,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降頭師下手,需得有媒介,或是你的貼身之物,或是你的飲食,這種事如果不是親近之人壓根做不到,接近當局可不容易。”
秦有功眉心擰成川字,嘴唇翕動,半晌,閉了閉眼,復又睜開:“顧軍醫所言我記下了,放心,我不會再給人第二次動手的機會。”
他暫且把這事跳過,看向顧月淮,好奇道:“顧軍醫年紀輕輕,也不是京城人,為何會對降頭師這麼了解,還能解除降頭師所下的禁制詭術?”
顧月淮從容道:“當局,有些人天生克制這種鬼東西,巧了,我就是。”
秦有功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倒沒懷疑什麼,世間之事的確很多都難以解釋。
他忍不住輕舒一口氣,這回,他是真感覺氣運將絕,卻不想絕處逢生,竟遇到了一個專門克制邪祟的軍醫,這恰恰代表他命不該絕。
秦有功平復了一下心間的情緒,轉而看向站在顧月淮身旁的晏少虞。
他神情略復雜,眼中也泛起一抹波動,他還記得晏狩之的這個兒子,那家伙不論走到哪兒,嘴里都是對這個兒子的贊賞,讓人想記不住都難。
只是,晏家落難后,這孩子也遠走他鄉,那時,他是袖手旁觀的態度。
如今不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雙方的位置就發生了轉換,不過他沒有選擇同樣的態度,而是讓他的愛人救了他,有時候緣分氣運之說真的玄之又玄。
他咳嗽了兩聲,看著晏少虞冷漠的俊臉,笑了笑:“晏家小子,也不叫人?”
晏少虞好看的眉眼籠罩著事不關己的漠然,他對上秦有功的目光:“當局,如果我是你,現在可沒心情聯絡感情。”
唐老眉頭一皺,對晏少虞的態度有些不滿,但秦有功都沒說什麼,他自然也不好越俎代庖。
秦有功笑了笑,絲毫不介意他冷漠的態度,反而是自嘲似地道:“哦?那你說說,就我現在這副身子,能做什麼?”
不過,接下來晏少虞的話讓他有些笑不出了。
“姜系聯絡E國,想要進行糧食貿易,你心知肚明,倘若姜系成功,糧食下發,他的聲望將在全國各地老百姓達到一個你難以企及的高度。”
“姜系名聲空前,秦系難以為繼,即便是你活過來了,又能挽回什麼?”
“當務之急,是阻撓姜系和E國的糧食外貿,最好是能利用降頭師一事,把姜系徹底拉下馬,這些事需要我再和你說清楚一些嗎?”
晏少虞慢條斯理,每多說一句,就讓秦有功的眉眼沉一分。
唐老在一旁則聽得面色大變,一臉吃驚地看向晏少虞,他怎麼都沒想到,在這小小的房間里,居然有人敢和當局討論如何拉姜系下馬的事,這人還是個毛頭小子。
“首長下達命令,我們來京城一是為了救你,二則是為了處理掉姜系背后的降頭師,姜系利用鬼魅之術害人,行非政治手段霸權,這樣的行徑,你總不能放過吧?”
短短的三言兩語,就令秦有功眼底漫起晦澀的光。
他再看向晏少虞時,神色已經完全變了。
曾經他以為晏家人剛愎自用,手握重權卻不知權衡利弊,只一味的沉浸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愚蠢中,這才導致被人鉆了空子,如今看來,晏家也不是全都一根筋。
最起碼,他眼前這一個生了個好腦子。
片刻后,他與唐老道:“唐老,去把顧偉叫進來。”
唐老面色嚴肅,點了點頭,匆匆轉身出去了。
他知道,接下來他們要商討的事,足以顛覆整個京城的局勢。
秦有功微微動了動脊背:“晏家小子,你很不錯,有沒有重回京城的打算?”
他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想要提攜這位后輩。
晏少虞還沒開口,顧月淮便輕聲道:“當局,少虞心思直白,不適合官場。”
見狀,秦有功啞然,旋即輕笑一聲,也不介意,繼續道:“晏家的事,我會上心,算是你們救我這一回的報酬,不過,倘若姜系阻撓,寶島那邊也不給明確答復,只是憑借一封信的話,很難為晏家平反,所以,你們要提前做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