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國心頭沉重,不止是為人子因父親即將病逝的痛苦,更是因為秦系即將倒臺。
姜秦兩系明面上關系和睦,實際上可以說是水火不容,往后,他這個市長應該也就倒頭了,再想往前升一步,說不得還得看姜系眾人的臉色。
思及此,秦立國臉上露出一抹自嘲苦笑,哪里還有心思去管秦淑華的委屈?
他深吸一口氣,恭恭敬敬朝著唐老彎腰鞠躬:“唐老,有些日子沒來了,我爸的身體怎麼樣?多虧了您老費心。”
唐老依然不說話,目光在人群中轉了一圈,落在了顧月淮的身上。
他抬腳走到顧月淮面前,上下打量了幾眼,聲音溫和道:“顧軍醫沒事吧?”
這樣的反轉落在秦立國和秦淑華眼中,兩人都忍不住目瞪口呆。
“唐老?”秦淑華面色變了又變,用看鬼似的眼神看向顧月淮,要不是秦立國凌厲的眼神,喉嚨里堵著的“您老是不是也老糊涂了”的話險些就要從嗓子眼里冒出來。
相比大腦小腦缺根弦的秦淑華,秦立國顯然是有腦子的,他眉頭微微擰緊,旋即換上一副恭敬的表情,走到唐老身邊:“唐老?這位顧軍醫難道真有辦法救我爸?”
話是這麼問,可他眼里的質疑實在遮不住,她真的太年輕了。
唐老冷哼一聲:“顧軍醫要是沒辦法,那你就收拾收拾給你爸準備后事吧。”
他這話也是毫不客氣,秦立國瞳孔一縮,脊背不禁朝著顧月淮彎了彎。
唐老沒再理他,而是說道:“顧軍醫,秦家的丫頭脾氣是不太好,你能幫著教訓教訓,讓她知道人外有人也是好事,她若有什麼得罪之處,馮老自會親自為你出氣的。”
唐老說話時呵呵直笑,完全不把這件鬧劇當成一個要緊事看待。
一旁的秦淑華臉色徹底白了,緊緊攥著手里的包包。
顧月淮微瞇起眼:“沒事,只是我很懷疑,當局為什麼會養出這麼一個女兒?”
唐老,秦立國和顧偉面色皆是變了變,這是在質疑秦有功的人品有問題啊!
不過,這時候沒人敢指責顧月淮什麼,唐老嘆了口氣:“顧軍醫,實不相瞞,當局當年樹敵不少,原本旺盛的家族如今也人丁凋零,就剩一兒一女。”
“淑華年紀最小,算是當局的老來女,自是慣的有些過火,但你放心,她只是脾氣傲了些,從未做過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的事,大是大非上,還是很清醒的。”
顧月淮眉目舒展,淡然道:“我希望秦淑華同志能為自己剛剛的言行和少虞致歉。”
唐老還沒說話,秦立國便頷首道:“當然!是淑華出言不遜在先,理應道歉!”
說罷,秦立國便轉頭看向眼泡含淚,渾身打著哆嗦的秦淑華:“還不道歉?”
如果說顧月淮是唯一能夠救醒他爸的人,別說是道歉了,就是讓秦淑華和他下跪,他也絕無二話,秦系危難存亡如果只是一個歉就能解決的,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秦淑華咬著嘴唇,就是不愿意開口,這麼多人看著,她什麼時候這麼丟人過?
秦立國眉頭緊皺,厲聲道:“我說,道歉!”
秦淑華被嚇得渾身一震,眼淚止也止不住,小聲道:“對不起,顧軍醫,對不起這位同志,是我口無遮攔,是我的錯,請你們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說完,她只覺渾身發軟,有些羞憤,卻又不敢憤然轉身離開,怕又得罪人。
顧月淮側眸看向晏少虞,他眉眼依舊冷漠而鋒利。
不過,秦淑華既然已經道歉了,也沒必要一直抓著不放,他們此行的目標就是解決秦系當局重病的事,以及處理掉姜系背后的降頭師,不應節外生枝。
晏少虞抿唇,與顧月淮交握的手微微緊了緊。
顧月淮頷首,不再看秦淑華,而是與唐老道:“唐老,藥材可準備好了?”
唐老松了口氣,笑著指了指幾個箱子:“都已經準備好了,你看?”
顧月淮點了點頭,說道:“麻煩唐老把這些藥材抬進房間,我需要挑選一些,還要勞煩您煎煮成藥。”說完,她抬手看了看腕表:“服藥后半小時,當局應該就能醒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管是秦立國,唐老,顧偉,還是一旁難掩羞憤的秦淑華,全都抬頭看向顧月淮,臉上激動,振奮,難以置信不斷交織在一起,但他們都沒在這時候開口質疑。
結果到底如何,還要看服藥后,秦有功是否能夠蘇醒。
一旦他醒過來了,那這位顧軍醫就是整個秦系需要供起來的神醫,救命恩人!
反之,秦有功沒有蘇醒,那她怕是就很難擺脫騙子的嫌疑了,還可能會因此沾上官司,所以,她到底是有真本事,還是說大話,待會自見分曉。
唐老不敢耽擱,立馬讓人把幾箱藥材都抬進屋里去。
顧月淮遞給晏少虞一個眼神,轉而和唐老一起進了房間,片刻后,唐老端著一盤藥材出了門,都來不及和人打招呼,就腳步匆匆跑去煎藥了。
顧月淮在唐老離開后,就砰的一聲關上門,獨自一人留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