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淮敲了敲桌面,輕聲道:“這是干什麼?又不是生離死別了,每一次的分別,都是為了更好的重逢,等著我們,很快咱們就能在京城再見。”
這話倒是驅散了一些離別的氛圍,不過,晏少殃下一句話卻又叫眾人緊張起來。
他抬頭看向晏少虞和顧月淮,似有些緊張,吞咽了一口口水,鼓足了十分的勇氣才道:“大哥,大嫂,我準備和凌嘉哥偉勤哥一起回京城去。”
聞言,顧月淮眸子微閃,倒沒有第一時間說拒絕的話,而是看向晏少虞。
她知道晏少虞對晏少殃是存著許多期望的,不過,昨天兩人談論京城局勢,也讓她明白那地方和龍潭虎穴沒有差別,明刀暗槍就不提了,最詭異的就是降頭師。
降頭師一出手,普通人壓根沒有逃脫的余地。
晏少虞的手微微一頓,旋即掀了掀眼皮,看向晏少殃。
凌嘉喉頭滑動了一下,忙看向晏少殃,拼命給他使著眼色,旁人不知道晏少虞當初帶他們幾個離開京城有多難,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如今晏少殃居然還要回去?
紀偉勤也傻了眼,微微屏住呼吸,開始裝傻了。
就在眾人都以為晏少虞會發怒時,他卻是放下了筷子,眼神平靜地看向了晏少殃:“決定了?不怕?”
顧亭淮顧析淮幾人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面面相覷,心中不由在想,回家而已能有什麼危險的?而且京城地界繁華,肯定比待在鄉下好。
“少虞,少殃要是能回去也是好事,更有前途不是?只是你們這些鄉下知青能隨便離開?回城是不是還得支書給開證明?”顧析淮眨了眨眼,有些不確定的說。
雖然大勞子生產大隊這群知青因為出身不凡的緣故,一個接一個的出問題,但晏家的情況他也知道一些,他們這樣的落難高干子弟想要回城,只怕是不容易。
晏少虞沒回答,只是看著晏少殃,似要得到他深思熟慮后的答案。
晏少殃對上他冷沉的目光,果真猶豫了,不過這種猶豫也僅僅只是片刻,他鄭重頷首:“是,我決定了,我要回去,我要成為大哥的助力!”
他擲地有聲的話在飯桌上回蕩,凌嘉忍不住投去一個詫異的眼神。
他虛長晏少殃幾歲,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從小到大他都是個溫和不爭的性子,能在這種爭分奪秒的緊要關頭說出這樣的話,倒真是變了。
晏少殃再也不是曾經那個被父母兄長護在身后的晏家老二了,他成長了。
倏的,晏少虞臉上冷凝的神情消散。
他唇邊噙著笑,用一種肯定的目光看向晏少殃,似已經料定了他會如此堅決。
“既然決定了,那就回去。”晏少虞尾音勾著笑,說完,又輕聲道:“我信你”。
聽到晏少虞的話,晏少殃眨了眨眼睛,眼角有些濕潤,埋頭重重點了點頭。
凌嘉笑道:“既然你哥同意了,那咱們就一起回京城,到時候就住我那!”
紀偉勤也在一旁唏噓了一聲,抬手拍了拍一旁晏少殃的肩,說道:“行,跟哥一塊兒回京城,哥罩著你,別怕,到時候有啥事我們給你出頭就是了!”
年紀輕輕的小伙子,縱然知道京城水深,也沒在怕的,有紀偉勤這麼一打岔,原本嚴肅的氣氛陡然輕松下來,吃過飯后,晏少殃就去收拾東西了。
顧月淮讓紀偉勤搬了些原糧和水果上車,都是須彌空間產出的。
紀偉勤倒是沒想那麼多,一口一個三嫂的傻乎乎的樂呵著,很快就把后備箱給裝滿了,夏日的車里空氣很悶熱,可隨著后備箱塞滿,彌漫著濃郁清甜的果香,十分好聞。
另一邊,晏少虞進了晏少殃的房間。
“大哥。”晏少殃把疊好的衣服都收進背包里。
“你去了京城,可以住在這里。”晏少虞把一份文件遞給他,里頭是一處房產的地皮合同,以及一沓沓嶄新的大團結和糧票肉票。
晏少殃皺眉,推拒著:“大哥,這些我不能要……你剛結婚,往后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我能自己養活自己,我都想好了,不需要這些。”
晏少虞眼尾一揚,利落道:“這是母親留給你的那份,拿著。”
聽罷,晏少殃苦笑一聲,只能收下,將之小心放進背包里。
晏少虞看著他,聲音放輕:“去了京城,一切小心。”
晏少殃點了點頭,鄭重其事道:“大哥放心,我已經不是小孩了,知道針對我們晏家的人很多,會一切小心,去了之后也會時刻關注京城動向,隨時給你寫信的。”
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簡簡單單一個背包,是他下鄉一年多來為數不多的東西。
凌嘉發動了車子,幾人揮手告別,晏少離抱著晏少棠站在一邊,忍不住眼含熱淚低聲哭泣,白玫攬著她的肩,輕聲安慰著。
晏少虞靠近車窗:“如果被人盯上,就立刻放棄這里,去找凌嘉和紀偉勤。”
晏少殃嚴肅頷首,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這時,一直在屋里忙活什麼的顧月淮出來了,她手里拿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袱,將之遞給晏少殃:“把這個帶著,京城不比家里,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