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虞也沒再說什麼,提著東西道:“現在去哪兒?”
顧月淮看了看略暗的天色,說道:“去圖書紀念館吧,還有個朋友得通知一聲。”
兩人拐道去了航渡路,才剛站定,就遇到了來上班的程陵。
“顧同志?”程陵看到顧月淮時微喜,轉而看到晏少虞時,驚訝了一瞬。
顧月淮笑了笑:“程陵同志,好久不見了。”
自從她離開群眾日報后,就再沒來上過夜校,程陵要照顧弟妹,平日也很少有機會離開黃鶯公社,兩人說起來還真有許久時間沒見了。
“是啊,好久沒見了,這位是?”程陵有些好奇。
晏少虞騰出手來和程陵握了握,聲音清冽:“你好,晏少虞。”
“你好,程陵。”程陵不知怎的,有些緊張,總覺得這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青年有些不好相處,周身氣場太強,只是握了握手,手心就出了一層薄汗。
第503章 其實,上輩子我們就認識
三人寒暄了一陣,氣氛倒是融洽了許多。
顧月淮看天色不早了,便笑吟吟地道:“你還要上班,我就不打擾了,長話短說,后天我結婚,有空的話就過來吃頓飯,方便的話帶著禮金來。”
說到最后一句時,她眨了眨眼,一副促狹的模樣。
“結婚?”程陵愣了一下,看著晏少虞,陡然回過神來,他略有些驚喜地道:“晏少虞,少棠,原來你就是月淮嘴里說的未婚夫!久聞大名!”
程陵這副態度倒是讓一旁的晏少虞有些驚訝:“你知道我?”
“說來還挺有緣分的,我和顧同志之所以相識,正是因為令妹少棠。”程陵哈哈一笑,神情瞬間多了幾分熱絡,三言兩語就把當初的事說了個大概。
顧月淮眉微擰,看了程陵一眼,她倒是把這一茬給忘了。
她和程陵初見時,晏少虞甚至還不知道有她這樣一個人,莫名其妙救下少棠,且還知道她的名字,這事兒落在晏少虞眼中,定是一件怪事。
顧月淮紅唇微動,本想打斷程陵的話,可想到兩人即將結婚,共度一生,是否不應該再有秘密?她是一定要殺了田靜的,到時,他又是否能理解?
重活一世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的執念,從未想過要與人說起。
但仇恨的種子埋藏太深,儼然根深蒂固,她沒有一天不在想怎麼殺死田靜,重生后雖說改變了一些事,可依然屢屢碰壁,不能一擊必殺。
思及此,她莫名有些懷念上輩子的晏少虞。
那時,她日日被仇恨折磨,是他待在她身邊,護著她,聽她訴說種種,那時的兩人雖不是愛人,精神上卻已超越了相愛的關系。
果不其然,聽完程陵的話,晏少虞眸子微閃,眼中疑竇甚重。
他側眸看了顧月淮一眼,沒當場說出疑惑的話,只朝著程陵客氣笑了一聲:“原來如此,多謝程陵同志當時見義勇為,否則我也沒辦法見到月淮和少棠了,多謝。”
程陵擺擺手,一臉羞愧:“我哪有付出什麼,倒是顧同志,當時不要命的撲上去抱著少棠,完全不顧忌那兩個窮兇極惡的歹徒,她待你,真是一往情深,愛屋及烏。”
晏少虞輕嗯一聲,低頭看顧月淮,路燈忽然亮了,微光掠過他深邃的眉眼。
“現在看你們要結婚了,我還挺高興的,祝你們一輩子幸福。”程陵看著晏少虞眼底的深郁情意,笑了笑,臉上滿是艷羨之色,不知什麼時候他也能找到自己的愛人。
“謝謝。”晏少虞唇角輕抿,聲音清冽中透著愉悅。
臨走時,顧月淮問起了李向前。
說起這個,程陵眉頭微皺:“向前倒是沒什麼事,只是鐘玲馬上要被遣送走,他這幾天頻頻被召到警局里,被搞的心力交瘁,已經好幾天沒來過夜校了。”
聞言,顧月淮也就沒再說什麼,道別后和晏少虞牽著手離開了黃鶯公社。
*
回家的路上,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昏暗的夜色中,顧月淮和晏少虞都沒有說話,只是牽著手向前走,似知道一開口要說的話會打破此刻的平靜,直到大勞子生產大隊映入眼簾,顧月淮才出聲打破寂靜。
顧月淮聲音很輕,很淡,偏著頭看他:“沒什麼想問的嗎?”
晏少虞腳步微頓,看向她時,眼神嚴肅,眼底藏著一抹很深的擔憂。
“本來是不想說的,但不知怎麼的,有點累了,我不知道在結婚關頭和你說這個好不好,但不想瞞著,與其找一個又一個的借口來圓謊,不如告訴你真相,總歸經歷這麼多,你的承受能力應該強了許多,應該不會被嚇到吧?”
說到最后時,顧月淮語氣也帶上了些許不確定。
她不知道須彌空間和治愈之力與重活一輩子相比,到底哪一個更難叫人接受。
這麼想著,顧月淮又忍不住自嘲一笑,原來發生在她身上的很多事,竟沒一件正常的,這就導致她每每想要說真話時,總會覺得怕,怕被他當做異類。
晏少虞把手里的東西放下,伸手覆在她的臉上,夏日的夜卷起炎熱的風,可顧月淮的臉頰卻冰涼刺骨,唇也開始泛白,整個人慘淡的好似一朵即將枯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