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看顧月淮的眼神除了和善,更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復雜。
年輕時,紀青也是這樣,明明是那麼優秀驕傲的人,身邊追求者如過江之鯽,可為了和晏狩之在一起,女扮男裝,奔赴戰場,成為一個奮戰在前線的戰地記者。
他那時不知道她是女人,每天朝夕相對,關系日益密切,直到……
徐川谷眼神微微黯然,回神時,眼中就只剩下了思及過往的懷念。
他道:“你知道當軍醫有多辛苦?部隊都是些大男人,你能習慣?”
Z國不是沒有女子部隊,不過,顧月淮既然提出了要做軍醫,那目的是什麼顯而易見,她想和晏少虞在一起,既然如此,那自然只能去第八軍區了。
顧月淮還沒開口回答,晏少虞便道:“首長,這件事我想私下和她說。”
他聲音有些許沙啞,情緒好似格外低落。
徐川谷笑著頷首,倒是沒在意晏少虞突然打斷了他與顧月淮的討論。
不過,顧月淮卻十分不滿,回頭嗔怒地瞪了晏少虞一眼,只當沒看到他的低落。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經歷過許多后,她總覺得人生在世,能相伴才是最重要的,上輩子他們已經浪費了許多時間,此生能夠相守已經殊為不易,理應珍惜。
盡管她的第一目標仍然是讓田靜受盡苦楚,悲慘而死,但這不影響她和晏少虞雙宿雙棲,總歸兩人如今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起努力,扳倒宋家才是要緊事。
宋家一倒,田靜還能有什麼依靠?
第397章 她拿到了介紹信
她知道這條路荊棘遍布,稍有不慎就可能丟掉這條來之不易的性命。
但是,也正因為艱難,她才想陪著他一起走,這輩子上天眷顧,不僅偷來一生,更擁有了旁人想都不可能想到的治愈能力,她不該浪費這樣的力量。
更何況,兩地相隔最是磨人,她想和他在一起。
這麼想著,顧月淮便轉頭不再理他,而是看向徐川谷,聲音鄭重道:“首長,我本來就是鄉下人,不怕苦不怕累,只要你讓我當軍醫,我能克服一切困難,保證做好本職工作,我也愿意奮戰在一線,勵志救回每一個受傷戰士的性命!”
顧月淮的聲音不大,卻十分堅毅鎮定,精致漂亮好似電影明星的臉上滿是平靜,好像剛剛脫口而出的不是自己往后的命運,而是一件余生都將拼盡全力要做的事。
徐川谷看著顧月淮,倏然笑了,笑著笑著,眼中卻泛起了紅。
他輕呼一口氣,慢悠悠地道:“孩子,你和少虞他媽,真像。”
這一句話,比千百句夸贊都要管用,顧月淮眼神有些驚訝。
晏少虞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看著顧月淮,眼神微軟。
徐川谷看顧月淮有些好奇,便道:“少虞他媽年輕時候堅毅果決,明明長得十分漂亮,可為人卻快人快語,行事作風比之男人還要剛硬幾分。”
“她和少虞他爸還沒結婚的時候就敢女扮男裝,獨身上戰場,成為了前線的戰地記者,也是當時唯一的女同志,不論是中槍中彈,還是被敵人伏擊,她都很冷靜。”
說到這里,徐川谷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神色追憶,眼底滿是星星點點的光彩,這光令他原本蒼白的臉色都紅潤了一些,想來紀青年輕時的膽大包天和不懼危險的風采是他極珍貴的回憶。
顧月淮十分詫異地回頭看了晏少虞一眼,聽徐川谷這語氣,他對晏少虞的母親可不是單純對待戰友的,所以,上輩子人之間也有著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去?
晏少虞倒是很平靜,并不為徐川谷的話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想來是早就知道。
顧月淮也不再糾結這個,目光灼灼看著徐川谷,說道:“徐叔,既然您也覺得我不錯,不如就應了吧?有您開口,我成為軍醫的路也能輕松些。”
說完,怕徐川谷不答應,她又一本正經道:“當然了,就算您不答應,我肯定也會想別的法子,頂多是困難了些,和少虞十幾年見不上面而已,也沒什麼。”
聽了這話,徐川谷笑出了聲,要不是小腹處傷口陣陣疼痛,他怕是要開懷大笑了。 這妮子,果然沒有剛剛見面時那麼文靜,說起話來古靈精怪,含沙射影,這不是擺明了威脅他嗎?他作為一個疼惜小輩的叔叔,能讓她過得這麼困難?能讓小兩口兩地相隔,十幾年都見不上面?這真是把他給架起來,想不答應都難!
晏少虞也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雖是無奈,眼中卻裹挾了令人沉迷的暖意。
他是不想讓顧月淮來軍區當軍醫的,他注定了要走一條危機四伏,槍林彈雨的路,她肯定不會安安穩穩待在后方,而奔赴戰場所帶來的后果有多嚴峻幾乎不用明說。
他原本想著私下與她談談,讓她打消這個可怕的念頭。
可是,剛剛她回眸看他那一眼,很復雜,嗔怒,平靜,孤注一擲,那是拋去一切都要勇往直前的決心,他改變不了,這樣的結果讓他心痛之余,又難以抑制地升起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