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有治愈之力,肯定不會讓徐川谷有事,但他和晏少虞都不清楚,只怕是看她這麼草率,會覺得有些兒戲,大概率不會讓她動手的。
如果徐川谷和晏少虞站在對立面,她是不會浪費這個功夫的,想了想,顧月淮又下了一劑猛藥:“您現在是不是覺得頭腦昏沉,有種四肢冰涼的感覺?”
徐川谷沒說話,只是盯著顧月淮看,略顯虛弱的眼神里帶了一絲詫異。
晏少虞捕捉到他的目光,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顧月淮輕嘆一聲:“老實說,這是子彈的鉛汞毒元素浸入血液的征兆,再加上你血液流失過快,要是不盡快處理,您真有可能會休克,甚至再也醒不過來。”
她也不敢說太不吉利的話,只能變相提醒一句。
當然,她這話也不全然是危言聳聽,想讓徐川谷接受治療,而是她伸手碰了碰徐川谷受傷的位置,通過治愈之力,她能夠清晰感知到他的身體問題。
上回在火車上給宋今安治療時她就發現了,旁人是看不到治愈之力的綠光的。
她伸手觸碰傷口,旁人也只覺得是在檢查,完全不會想到她竟開了外掛。
對于顧月淮的話,徐川谷沒什麼反應,好似并不會因為自己馬上就要死去而感到恐懼,他低垂著眼睛,沉默不語,不知道在這個關頭在想些什麼。
晏少虞渾身緊繃,聲音略顯僵硬地說了句:“徐叔,不要拖了。”
徐川谷抬頭看了他一眼,想到晏少虞孤立無援,還尚未在第八軍區站穩腳跟的形勢,到底是收起了心思,對顧月淮說道:“動手吧孩子。”
顧月淮松了口氣,對晏少虞說:“火。”
晏少虞不敢耽擱,立馬出門去找蠟燭了。
顧月淮將藥粉在徐川谷的傷口處敷了一層,緩解疼痛,方便待會動刀子,她有治愈之力,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徐川谷身體的子彈,很不幸,也碎成了彈片。
這樣的子彈想要處理干凈可不容易,當然,有治愈之力在,總歸要好上許多。
她只需要下手快準狠,可以讓徐川谷少受些苦。
顧月淮這邊忙著處理傷口,徐川谷卻是靜靜看著她,輕聲問道:“孩子,你和少虞是怎麼認識的?又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打算什麼結婚啊?”
他此刻絲毫不像是執掌一個軍區的首長,當真是宛如一個啰嗦又八卦的長輩。
顧月淮抬頭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干巴巴把自己和晏少虞認識的過程說了一遍,其實他們兩人這輩子相識相知的過程并不算多麼驚心動魄,當然,相比旁人相親介紹認識的經歷,他們到底還是要特別些,聽完,徐川谷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過,他的笑聲震動到傷口,彈孔又開始潺潺流出血來。
如果不是顧月淮提前敷了藥粉,只怕現在又要血流如注了,她沒好氣地看了徐川谷一眼,聲音有些醫者的嚴肅:“首長,冷靜些,這樣不疼?”
不過,正是因為徐川谷這樣,倒叫她稍微放松了些。
看樣子,他對晏少虞是真的關心,晏家的事是有內情的。
許是為了滿足顧月淮的好奇心,徐川谷止了笑聲,輕嘆著道:“我是少虞父親的下屬,也是他母親的好友,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如今他爸媽沒辦法見到你,我便只能替他們多問幾句,算是一種慰藉,孩子,多虧了你。”
他說到最后,語氣甚至帶上了些許哽咽和感激。
顧月淮微頓,鼻尖也有些酸,她雖然是第一次和徐川谷見面,但卻依然能從他的話語中捕捉到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他是在感激她和晏少虞在一起,讓他多了些人氣。
她的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沉默了片刻,她還是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首長,少虞的爸媽還能回來嗎?”
晏家的事有多嚴重,她不知道,京城的事,她也不甚清楚,很多東西都只是憑直覺和猜測,很茫然,關于晏少虞的父母,最起碼上輩子直到她死,都是沒回來的。
不過,她也并不知道,他爸媽是死在了牢里,還是只是單純的沒能出來。
這兩者,她偏向于前一種。
晏少虞的能力不需要多說,上輩子他手握權勢,幾乎能和手握金手指的錦鯉田靜分庭抗爭,要知道,那時的田靜已經站在了上流圈頂層,誰敢不給她幾分面子?
可即便如此,晏少虞依然沒能把父母帶回來,可想而知結果了。
這輩子她重生了,和晏少虞在一起了,最想做的不是讓晏家恢復往日榮光,而是想讓晏家一家團聚,當然,倘若晏少虞的父母真能回來,重振晏家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她聽過不少關于晏狩之和紀青的事,他們夫妻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徐川谷聽了顧月淮的話,卻沉默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聲音淡淡道:“能的。”
他聲音很輕,很輕,像是自己也不確定,又像是在寬慰自己和顧月淮。
接下來兩人都沒再開口,過了一會兒,晏少虞回來了,他手里拿著火柴和蠟燭,點燃后擱在一邊,看著顧月淮把鑷子放在蠟燭上炙烤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