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花可絲毫沒有客氣,拽頭發,挖臉,扒衣服等等手段都用上了,她雖然平日在家養尊處優,可暴怒下動起手來也不可小覷,不一會兒李超英就變得狼狽不堪。
劉二耳看的十分解氣,可到了后來,又有些擔心自己的娃,猶豫著是不是該上去阻攔一下,但看著發瘋的雷大花,還是不敢上前去火上澆油。
至于陳茵,也如一個木偶似的呆呆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素來以城里人自居的母親,宛如潑婦一般毆打撕扯著李超英,嚇得俏臉煞白,渾身簌簌發抖。
怎麼會這樣?
她看著周圍社員們或嘲笑,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眼神,又有些茫然。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她家可是光榮的勞動模范家庭,怎麼會淪落成大隊里的笑話?她都不敢想象待會她哥回來又是個什麼光景。
陳茵自己都嫌丟人,自然不愿意上前去攔著雷大花,只能任由鬧劇上演。
最后還是黃鳳英看不過去,上前攔住了雷大花:“行了,難道你還打死她不成?”
雷大花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眼睛猩紅地瞪著李超英,被拉扯出去時,還不忘抬腳踹著李超英:“這種下賤貨色,打死就打死了,有什麼可惜?!”
自己的兒媳給兒子戴了綠帽,還懷上了野種,這樣的現實她怎麼能夠接受?
這時,王福走了過來,他臉色沉重地看看李超英,又看看劉二耳,問道:“劉二耳,我再問你最后一遍,小牛你藏哪兒去了?你要是現在說出來,隊里能對你從輕處罰。”
一聽關乎自己了,劉二耳瞬間緊張起來,哭喪著臉道:“支書!我真沒騙人,當時母牛下崽,我看那小牛缺了一條腿,是個殘疾的,隊里肯定不會養活的,就想著留下來吃肉,李超英肚里是我的娃,我這個當爹的總得想想辦法呀,是吧支書?”
“支書,求你了,我真知道錯了,但是牛去哪兒了我真不知道啊!”
劉二耳一番話說完,王福沉默了許久,片刻后擺擺手,示意社員們都安靜下來。
“同志們,今天晚上咱隊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做錯事的,隊里不會放過,但是為隊里做了貢獻的,咱們也要獎勵,大伙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王福話音一落,周圍就響起了附和聲:“M.L.Z.L.是!支書說的對!”
“顧月淮同志幫咱大隊救回牛,還讓小牛犢平安生下來,這是大貢獻。劉二耳仗著放牛官的權利,把牛犢藏起來,這是犯罪!是不可饒恕的!”
“還有劉二耳和李超英,你們這是在給咱大隊臉上摸黑!”
“唉,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王福閉了閉眼,臉上滿是苦澀,四下皆靜,沒人出聲。
半晌,他指著劉二耳道:“念著你給隊里放牛這麼多年,沒少在飼養處忙活,這事兒就不上報了,但是你以后就自個兒過吧,不算大勞子生產大隊的人了。”
把一個人驅逐出大隊,這種懲罰對于劉二耳這樣一個無能的人來說算是十分嚴重了,不過總比坐牢強,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劉二耳動了動嘴唇,到底不敢再吭聲。
他現在已經算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這會兒說啥都會犯眾怒。
王福決定了劉二耳的出處后,又背著手看向面無人色的李超英,搖了搖頭,與雷大花說道:“這是你們自家的事,你們自家決定,過不下去了就離婚,不要要打要殺的,誰不是爹娘養的?要真鬧出什麼事,雷大錘也保不了你。”
說到后面,王福語氣隱隱帶了些許警告,顯然他對于雷大花的脾氣心知肚明。
而聽了他的話后,雷大花現實不忿,但最后還是強壓著脾氣點了點頭。
支書在大隊還是很有威懾的,縱然她仗著有人撐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不過,她心頭已經盤算著要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這樣也好為自己的兒子陳月升再說一門好婚事,最好是能托大哥給他找個城里姑娘,離大勞子生產大隊遠遠的!
第265章 她也很好奇呢
李超英聽著王福的話,眼淚簌簌而落,不知是因為感動有人為自己說話,還是為自己往后的命運感到悲哀,她喃喃自語道:“明明是他強迫我的……”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夜晚的蘆葦蕩,這個骯臟又惡心的劉二耳是怎麼對她的。
但她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幫忙作證,她也不可能如愿嫁給陳月升,過上人人羨慕的生活,可偷來的終歸是偷來的,這才過去多久,就要煙消云散了。
李超英披頭散發,又哭又笑,臉上青青紫紫,嘴角還帶著血跡,宛如一個瘋子。
“行了,都散了吧,散了。”王福朝著眾人擺擺手,招呼著王培生,準備把牛給牽回飼養處去,劉二耳是靠不住了,自然也不能再把牛放在這里。
顧月淮離開牛圈前,回眸看了一眼李超英和雷大花,忽然眼眸彎彎,笑了起來。
陳茵站在一邊,抬頭時就看到了顧月淮臉上的笑,那樣明媚,那樣美麗,可看著卻令她毛骨悚然,只覺一瓢冷水從頭潑到腳,她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