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靜的確運氣好,命大,昏迷幾天竟然還清醒過來了。
她站起身,沒解釋什麼,緊跟著離開病房,拿著畫板跟在宋今安身后,一路來到了田靜的病房,說起來,宋今安對田靜的確照顧有加,連病房都安排的十分清凈。
她剛準備推門進去,就忽然看到兩個醫生皺眉走來,臉上滿是愁緒與不解。
顧月淮稍稍讓開一些,兩個醫生就進了田靜的病房。
病房里很快就傳來了宋今安略顯復雜的聲音:“醫生!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月淮半瞇著眼,推門而入,事情有關于田靜,容不得她馬虎。
病房門“咯吱”一聲,宋今安回頭看了一眼,見是顧月淮,眼神中情緒愈發復雜。
兩個醫生看著病床上的田靜,不解的皺眉,當他們想靠近時,床上的田靜忽然大喊大叫起來:“不要!不要過來!你們是誰?離我遠點,不要!”
這聲音聲嘶力竭,宛如面臨什麼生死危機似的,把病房里的人都嚇了一跳。
顧月淮十分平靜地看著穿著淺色病號服,在病床上發瘋的田靜。
田靜本就因勞改場的事消瘦不已,而在醫院住了這幾天,更是瘦成了皮包骨頭,一眼看去宛如一個形銷骨立的骷髏,再配合那瘋癲的表情,顯得十分恐怖。
醫生靠近時,她又抓又咬,將一個神經病扮演的淋漓盡致。
顧月淮從始至終都靜靜看著,美眸微瞇,其中流淌著淡淡的寒意。
田靜這是瘋了?還是失憶了?亦或是因為某些原因在裝瘋賣傻?
宋今安似乎也被這樣的田靜給嚇住了,看著醫生招呼護士強摁住田靜,又看著她懵懂中透著痛苦的表情,說道:“醫生,你們先出去吧,我覺得她現在應該靜一靜。”
醫生點了點頭,紛紛離開了病房。
這樣的瘋癲患者他們也不太想接觸,難免會傷到人。
醫生護士一走,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靜下來,田靜一把攥住被子,把自己的腦袋全部罩在里面,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這樣的狀態的確與出事前判若兩人。
宋今安先是看了顧月淮一眼,又面向病床,慢慢靠近,拉住被子的一角。
他抿了抿唇,聲音盡量柔和下來:“田同志,你沒事吧?現在已經安全了,我們已經回來了,你現在在醫院,沒出任何事,你能不能出來,我們談談?”
聽到他的聲音,被子里瑟縮抖動的幅度更大了。
宋今安擰眉,用了些力氣,想要把被子拉開,卻沒拉動。
顧月淮眸中掠過一抹隱晦的神色,扯著唇角上前,站在病床前,居高臨下看著被子里的鼓包,不管田靜是真傻,還是裝瘋賣傻,她是田靜總沒錯吧?
顧月淮抓住被角,用了些力氣,被子便飛了出去,露出縮成一團的田靜。
“啊——”田靜驚叫一聲,抱著頭喊得撕心裂肺。
宋今安嚇得后退半步,與顧月淮道:“她好像有點不正常,你還是離遠些為妙。”
顧月淮拉過一把椅子,坐在病床邊,打量著田靜,輕聲道:“你不認識我了?”
田靜縮了縮脖子,慢慢從臂彎里抬起頭來,她臉上毫無血色,小心翼翼看向顧月淮,眼神先是陌生,旋即又變成茫然,下一刻,又把腦袋埋在了臂彎里。
顧月淮閉了閉眼,眉宇間有一刻是恍惚的。
這個真的不是田靜,或者說,此田靜,非彼田靜。
此刻坐在病床上瑟瑟發抖的田靜,沒有半分她所知的狠辣,陰戾,甚至連曾經矯揉造作的氣息都盡數消散,獨留下一身愚鈍,怯弱的氣質。
那曾經那個惡事做盡,本該下地獄的田靜又到哪兒去了?現在這個田靜又是誰?
顧月淮腦海有些混亂,面無表情,如染寒霜。
宋今安看顧月淮神色變化,問道:“顧編輯,到底怎麼回事?田靜這是怎麼了?”
顧月淮淡淡道:“不知。”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現在也希望有人能幫她解惑,這個田靜到底是什麼人,曾經那個又是什麼人,她的血海深仇到底是報了還是沒報?現在這個還算她的仇人嗎?
宋今安眸子緊緊盯著田靜,待她平復的差不多了,問道:“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田靜一個哆嗦,看向宋今安,后者溫潤如玉,聲音柔和,全不似顧月淮那般冷漠,倒是大大緩解了她的緊張感,在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后,終于愿意開口了。
她張了張嘴,聲音嘶啞道:“我,我是田靜,可是,我,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宋今安皺眉:“你為什麼會在這里?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記得了?”
說起這個,宋今安不免看向顧月淮,田靜忽然忘記了山坳里的事,這樣的情況對顧月淮來說顯然是最有利的,最起碼不會有人向民警揭露當時的事了。
田靜捂著腦袋,遲疑著道:“我,我記得,我上工的時候昏倒了,然后……然后好像過了好久好久,我是被大隊送到醫院了?我爸……我爸呢?還有我妹妹,他們在哪?”
顧月淮一僵,看向田靜,似乎想通了什麼。
第242章 這個才是真正的田靜
顧月淮認真打量著眼前這個田靜,膽怯,自卑,原汁原味的鄉土氣,和從大勞子生產大隊長大的其他姑娘并沒有什麼區別,不驕傲,不陰狠,不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