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那時候在山上情況有多危急,如果不是為了大隊,她也不會以身涉險,險些就回不來了,這是他們整個大勞子生產大隊都要記得的恩情。
顧月淮中規中矩,也不居功:“王主任太客氣了,我也是大隊的一員。”
王福吧嗒著旱煙,忽然想到什麼,說道:“對了,小顧,那時候山上的事兒你知道不?田靜過去幫忙,不知怎的你那繩索就斷了,這才害你遇險,你說這事兒?”
顧月淮眸子微閃,低垂著眉眼道:“我知道,田靜是故意要殺我的。”
“嘶——”王培生和王福對視一眼,兩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雖然知道田靜這妮子心術不正,卻沒想到她竟然連殺人的事兒都能干得出來。
“田靜一直記恨我害她去勞改場的事,有好幾次我都瞧見她陰惻惻的看我,只是,找豆薯都為了大隊所有人,她為了一己私利殺我,我……”
顧月淮苦笑一聲,聲音落寞,將一個受害者扮演的淋漓盡致。
害人終害己,如果田靜沒有設計陷害她墜下山坡,也就不會被捅一刀,如今回來了,這筆賬也該算算了,她倒想看看,等她醒過來,是否會有人信她。
說到這,她手上還有被割斷的繩索,那整齊的割痕,完全能夠作為物證。
王培生面色鄭重道:“你別怕,這事兒大隊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顧月淮默默點了點頭,半晌,她聲音遲疑著說道:“對了,支書,主任,田靜殺我可能還有其他原因,不過,這事兒只怕是又要牽扯到另外兩個人了。”
王福看向她,語氣嚴肅道:“你說。”
第239章 給她介紹個對象?
顧月淮猶豫著道:“不知道支書還記不得任天祥?”
聞言,王福一愣,看了王培生一眼,后者道:“就是上回在咱們大隊搞出事情的那個地主成份的男同志?我記得,他當時似乎就是和田靜攪合在一起?”
王福細細回想,說道:“就是那個和田靜耍流氓的任天祥?”
顧月淮點了點頭:“對,就是他。田靜那時候去了勞改場之后,任天祥也去了,兩人之間似乎不清白,我曾看到田靜回來后,任天祥摸進她家。”
“田靜看我知曉了兩人的關系,從那之后對我更是怨懟。”
顧月淮表情有些難堪,語氣也十分難為情,大時代下,田靜和任天祥這樣的男女關系是要接受風雨洗禮的,這樣的作風問題,是要遭到沖擊的。
王福和王培生皺眉思索著,這兩人畢竟有前科,顧月淮的話也不是沒道理。
而且,這兩人到底是不是有關系,只需要像上回一樣檢查檢查就能搞清楚。
王培生說道:“這的確是一個理由,你放心,這事兒我們記住了。還有另一個原因呢?是啥?你一并說出來,正好這回去了青安縣,咱們直接上報了再說。”
提起這個,顧月淮表情嚴肅了許多。
她壓低聲音道:“有天晚上我碰見了陳月升和田靜,他倆當時在爭執分手的事。” 王福狐疑地道:“分手的事?如果是正當處對象,被你碰上也沒什麼吧?”
顧月淮搖了搖頭,語氣十分鄭重:“你們也知道,田靜家條件差,吃的穿的大多都是陳月升給的,她當然不愿意分手了,所以當時就口不擇言,說……說陳月升一家利用職務謀取便利,常常借著去供銷社采買的機會私吞大隊財物!”
聞言,王福和王培生皆是面色劇變,失聲道:“這話可不敢瞎說!”
顧月淮一臉的老實,說道:“這話我怎麼敢亂說?你們想想,陳月升一家雖然出了兩個隊長,但家底子為啥那麼殷實?隨隨便便都能拿出十塊二十的?”
“咱們都知道‘不拿群眾的一針一線’是鐵律,陳月升一家這麼堂而皇之的犯事,支書,你們可不能姑息,不管咋樣,先調查調查,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王福旱煙也不抽了,臉色難看,隱有青意。
王培生也神情嚴肅,面色冷冽:“如果真像是你說的這樣,那咱們大隊一定不會姑息!這件事先不要聲張,回去好好查查賬,找到證據再動手!”
王福沒什麼表情,但周身的怒意十分明顯。
顧月淮低著頭,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眼底滿是漠然。
她從未想過放過陳月升,這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在所有人都狼藉慌張的人生里,他這樣的人又憑什麼能安然無恙的生活?
只是不知道,在被剝奪了小隊長的名頭后,又發現老婆給自己戴了綠帽,孩子也不是自己的,陳月升會是什麼樣的情緒?會不會像上輩子的她一樣絕望?
顧月淮眉目舒展開,唇邊的笑意淡了許多。
因為田靜和陳月升的事,牛車上氣氛沉重了許多,一路無話。
青安縣醫院。
王培生拴好牛車,說道:“支書,你去看看黃知青咋樣,我看著牛車。”
王福把手背在身后,默默點了點頭。
顧月淮跟在后頭進了醫院,問過護士后知道黃晟的病房也在二樓,和晏少殃挨著。
她道:“支書你先過去吧,我把飯給我爸送過去,待會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