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大隊的社員們吵嚷著越追越近,顧月淮皺眉:“走!”
這時,晏少虞卻是從駕車的位置翻身下來,看向云媛:“會嗎?”
云媛驚訝地點了點頭,晏少虞頷首,把手里的綠皮冊子遞過去:“帶他們去縣里,送到醫院,我們很快就回去。”
說完,他又從脖頸上一拽,把什麼東西塞進了晏少離的口袋里。
晏少殃和晏少離都驚了驚:“大哥!”
晏少虞眉心微微動了動,說道:“走吧。”
聽著身后已經很近的腳步聲,云媛沒再遲疑,驅著牛車往遠處跑去。
顧月淮側眸看向晏少虞,舒爾勾唇:“放心不下我?”
她的聲音略帶打趣調侃,令晏少虞唇角緊抿。
另一邊,柳枝大隊的社員們也追了過來,看著跑遠的牛車,為首的老人哭嚎著道:“牛呀!俺們大隊的牛!你們這群小偷,一定得送進局子里去!”
牛作為大隊的公有財產,算是最值錢的玩意兒了。
人群中開始有人附和起來。
“都是老蘇家那個兒媳婦兒主張著偷了牛!我就看她不是個好東西,成天往山上跑,看看,跟著知青跑了吧?等支書過來,讓老蘇家的人負責!”
“這些城里娃一個個心眼兒和馬蜂窩一樣,就想著逃跑!”
“通知支書了沒?支書咋還沒過來?要不再喚兩人過去?”
“……”
柳枝大隊的村民來了大半,將顧月淮晏少虞幾人團團圍住,一臉的不善。
顧月淮聽著周圍義憤填膺的討論,平靜道:“各位,冷靜一下。”
她聲音不大,卻讓眾人的議論聲減弱了許多。
“我和我男人是昨天來的柳枝大隊,我們是大勞子生產大隊的人,離咱這也不遠,前兩天遇到暴雨封山,迷了路,這才跑過來的,我們大隊的人這會兒肯定找我們呢。”
“你們把我們攔在這里,是非法拘禁,是要蹲局子的。”
“另外,我昨天也聽說了,你們村的支書李衛東買賣女人,是肯定逃不脫的,這柳枝大隊曾是他的‘一言堂’,大伙被蠱惑威脅,都是可憐人。”
“現在,老蘇家的兒媳婦愿意站出來舉報他,大伙難道要助紂為虐?幫李衛東?”
“哦對了,我除了是大勞子生產大隊的人,還是公社群眾日報的編輯記者,喏,這是我的工牌,你們瞧瞧,瞧瞧這個標志,是不是群眾日報的?”
顧月淮說著,從衣服里掏出工作牌,雖然進水了字跡有些模糊了,但上頭的標志花紋還清清楚楚的印刻著,群眾日報在鄉下人心里地位很高。
他們雖然沒有確切接觸過群眾日報,卻也知道那是專門給領導干部做宣傳的。
顧月淮這名頭一冒出來,人群中的議論聲更弱了。
“咱們都是老鄉,本應互幫互助,我也是看不慣李衛東一家獨大,奴役你們,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咱們老百姓都有說話的權力!大伙說是不是啊?”
顧月淮說的義正詞嚴,讓柳枝大隊的人心頭都動了動。
晏少虞垂眸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想到她在煽動人心這方面竟這麼有天賦。
不過,李衛東掌握柳枝大隊多年,也不是顧月淮三言兩語能說通的,更何況,窮山惡水出刁民,很快,寂靜的人群中就有人冒頭了。
“你在說什麼?我們壓根聽不懂!李支書是最好的支書,對我們也好,你們可不要胡言亂語污蔑人,偷牛,逃跑,你們這群知青都不是好東西!”
一個年輕漢子舉著手里的木棍,語氣有些惡狠狠的。
這話一出,人群先是一靜,旋即就再度嘈雜起來。
李衛東積威已久,雖然顧月淮的話有煽動人心的意思,但不可能區區三言兩語就驅散李衛東積壓在社員們心中的威懾與恐懼。
他們這會兒要是不附和著對付這些知青,那事后有他們好果子吃的。
這會兒正是缺糧的時候,柳枝大隊今年的糧也還沒有下發,糧食是老百姓的命脈,而李衛東就把持著這個命脈,更何況,反抗李衛東能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顧月淮眉梢一挑,絲毫不慌:“這麼說,你們是鐵了心要拘禁我們了?”
“你們是小偷!小偷就應該抓起來!等著支書來處置!”反駁顧月淮的年輕男人大聲嚷著,就是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看樣子,他便是李衛東的死忠了。
顧月淮冷嘲:“你看見我們偷東西了?趕車的不是你們柳枝大隊的人嗎?更何況,她是為了救人,救京城來的知青晏少殃!知青點的房子破舊坍塌,砸斷了他的脊梁骨,這事兒你們應該都知道吧?不尋思著救人,反而不讓人離開大隊,這是什麼說法?”
“你們只怕李衛東,不怕出人命?”
第222章 李衛東死了
晏少殃的事顯然大伙都是知情者,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誰管他呀?
而且李衛東指名道姓不讓大隊里的人幫這伙知青,不讓送吃的,不讓送喝的,他們咋可能為了一個陌生人得罪李衛東?砸斷脊梁骨那也是命不好,關他們啥事呀?
很快,人群中就有人撇清了關系:“少往我們頭上亂扣帽子,知青點年久失修,暴雨一沖可不就垮了?誰讓他們倒霉,偏偏分配到我們柳枝大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