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們下鄉后是沒辦法隨便回城的,數年后的知青回城風波甚至鬧出了人命。
而指導員顯然是有意針對,所以,晏少殃和晏少離很難調離柳枝大隊,只要他們把這里的秘密捅出去,公社必然會讓人來整頓,再加上知青們口徑一致舉報李衛東,他們一定能離開這里,順利與他們一起到大勞子生產大隊去。
為什麼一定會到大勞子生產大隊去?
安撫受害者。
李衛東乃至整個柳枝大隊的所作所為,一旦傳揚出去,青安縣上頭的領導班子估計都要受到批評責問,作為大隊霸權主義的受害者,安撫晏少殃幾人無疑很重要。
晏少虞抬眸看了她一眼,不需深思,便知道了顧月淮心中所想。
汪紫嫣眼神一亮:“真的?晏大哥,顧姐你們真的愿意管這個事?”
他們沒辦法離開柳枝大隊,但并不屬于這里的晏少虞和顧月淮卻可以離開,只要他們把這個消息帶出去,那他們就一定能被解救出去,這樣也就足夠了。
顧月淮頷首,旋即看向晏少殃:“自然,而且他必須要盡快帶回去治療。”
晏少殃的身體不能再拖了,明天離開時,要先把他給帶走,包括晏少離,她繼續留在這里也是羊入虎口,李衛東如果阻攔,那就拼個魚死網破!
雷毅囁嚅了一下,說道:“晏大哥,你們到底是為什麼來柳枝大隊啊?來之前有沒有告訴別人?我怕你們和我們待一晚上,李衛東也不放你們離開了。”
他這話一出,晏少離和汪紫嫣臉色霍然一變。
趴在炕上的晏少殃聞言神色也難看起來:“大哥,要不然趁著外面天還黑著,你們盡快走吧,只要把消息帶出去了,我們早晚能離開這里。”
晏少虞面色清冷,語氣沒什麼起伏:“別怕。”
顧月淮也笑了笑,說道:“說來巧了,我和少虞是因暴雨被困,才從山里跑出來,大勞子生產大隊的人會不遺余力的尋找我們,李衛東不想放人可沒用。”
聞言,雷毅卻皺了皺眉:“那李衛東要是在人找過來之前解決我們呢?”
顧月淮微訝:“解決?怎麼解決?他還能將我們都殺了不成?”
上輩子,囂張跋扈如田靜,都只能利用各種手段對付他們,李衛東一個小小的鄉村支書,還敢光明正大的殺人?還是殺這些從京城來的知青?
這說出來未免有些不現實了,李衛東也沒那個本事。
晏少殃嗓音有些沙啞,他沉重地道:“他敢。”
這話一出,屋里氣氛又是一滯,如墜冰窟一般。
顧月淮黛眉緊蹙:“你們還知道些什麼?”
這些年輕人,說話和擠牙膏似的,真是平白吊起了人的小心臟。
雷毅苦笑道:“也是聽人說的,李衛東那十二個老婆里,有兩個是多年前的下鄉知青,其中一個就是被他下藥侮辱,懷孕了,不得不嫁給他,卻天天被當成豬狗一樣打罵,連孩子都掉了,這才精神崩潰之下跳河自殺的。”
“另一個,則是為了逃跑和郵差好上了,之后,就被李衛東給活活打死了。”
“再之后,連那個郵差都沒了蹤跡,不知道是遇害了還是因為害怕所以不來柳枝大隊送信了,總之,李衛東從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殺人的事也不是頭一回干了。”
顧月淮聲音微沉:“這麼多年,大隊的人日日遭受壓迫,即便是對李衛東有所求,也不可能真的如表面一樣和諧,難道就沒人去公社告他?而且,若真如你所說,大隊的人都很團結,那這些事又是誰告訴你的?”
雷毅驚了驚,倒是沒想到顧月淮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
他道:“這也是我所懷疑的,柳枝大隊這麼大,怎麼會這麼多年相安無事?”
“這些年全國各地都有人口買賣,對于人販子來說這算是無本的買賣,可真要毫無壓力的運行,一個李衛東只怕是不夠格的。”
顧月淮半瞇著眼:“你是說,他上面有人護著?”
柳枝大隊,已經算是青安縣下轄最偏遠,條件最差的大隊了,這里就是個山窩窩,跑去供銷社都要好幾個小時,平時依山傍水也鮮有人外出,幾乎算是與世隔絕。
最起碼上輩子的她從未和柳枝大隊有過交集,也并不知道這里隱藏的秘密。
雷毅點了點頭:“也只是猜測,李衛東這人欺軟怕硬,這些年靠著買賣女人,賺了不少錢,而且他既沒有資歷也沒本事,為什麼能當上支書?這本身就是疑點。”
顧月淮沉思片刻,抬眸看向雷毅:“你先與我說,是誰告訴你這些事的。”
雷毅看了汪紫嫣一眼,后者朝著他點了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是一個叫云媛的女人。”
“云媛?”顧月淮眉梢一挑,這可不像柳枝大隊這種山坳坳里的女人會起的名字。
她又道:“也是被拐賣來的?”
雷毅苦笑一聲,頷首道:“是,她是三個月前來的柳枝大隊。”
顧月淮了然,三個月,看樣子還沒有被馴服,不然也不會將這些事告訴他們了。
須臾,顧月淮又皺起眉頭,有些不解:“有關于人口買賣,以及李衛東的事,應該算是柳枝大隊的隱吧?她一個剛剛被賣來的女人又是從何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