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淮淡笑不語。
他們倆在山上這麼多天,孤男寡女,說清白只怕沒人信,要不說是夫妻,那可就成作風問題了,他們倒是能拍拍屁股就走,但少殃和少離還在柳枝大隊,免得遭人白眼。
七十年代的鄉村,輿論的威力還是很強的。
晏少虞不知也是這麼想的,還是心思都在弟妹身上,也沒出聲反駁。
中年男人道:“柳枝大隊條件差,這回來的知青不多,統共就五個,都在知青點呢,不過知青點早荒了,前兩天下雨,還塌了,聽說一個知青被砸著受傷了。”
晏少虞面色霍然一變,眉眼犀利如刀鋒:“受傷?是誰?”
顧月淮也皺起眉,臉色變得沉重起來。
這輩子的事和上輩子的事已經出現了偏差,那時候晏少殃和晏少離都沒來柳枝大隊,自然也沒發生知青點坍塌砸傷人的事。
說起來,大勞子生產大隊的知青點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中年男人被晏少虞的氣勢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不……不知道呀,我也是聽人家說的,那些知青來了就天天收拾知青點,我都沒見過他們。”
話音落下,晏少虞臉色愈發陰沉。
中年男人縮了縮脖子,指著遠處道:“支書就住那兒,你們去吧!”
說完,他就匆匆忙忙折回去,跑遠了。
顧月淮回頭看了一眼,與晏少虞道:“你冷靜一點,咱們先去找支書,然后再詳細問一問知青點的事,這事兒別人不清楚,支書肯定是知道的。”
晏少虞沉默了片刻,大步朝著剛剛中年男人所指的房子走去。
支書一家顯然是睡了,屋里黑漆漆一片。
顧月淮讓晏少虞敲門,旋即又把剛剛在中年男人家門口說的話喊了一遍,不多時,一個年紀約莫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披著衣服出來了,手里還提了煤油燈。
他眼斜鼻塌,一看就不是那種正派人,讓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太好。
他皺眉看了看晏少虞:“你們是大勞子生產大隊的?”
再抬頭時,就看到了趴在晏少虞肩頭的顧月淮,煤油燈映射下,顧月淮眉眼如畫,唇紅齒白,帶了些許嫵媚的美感,男人一愣,眼神都有些發直。
他可從沒見過長得這麼俊的女同志!
顧月淮對這樣的眼神有些厭惡,她神色冷了下來,把自己掩在晏少虞身后,說道:“你就是柳枝大隊的支書吧?我們是大勞子生產大隊的。”
男人倒是絲毫不在意顧月淮的冷淡,說道:“呵呵,快進屋吧,進屋。”
晏少虞看著神情猥瑣的柳枝大隊支書,長眉一簇,桃花眼中盛滿冷意。
在他即將發火時,顧月淮卻捏了捏他的肩。
他們還有事情要打聽,沒必要因為一時之氣與人鬧翻。
晏少虞知道她的意思,渾身僵硬,明白她是為了他才強忍下這人的,一時心中情緒復雜,溢出些淡淡的酸,眼里閃過一絲陰霾,硬是將心里的怒氣給壓了下去。
兩人進了屋,男人也緊隨其后。
一盞小小的煤油燈把屋里照亮,男人道:“我是柳枝大隊的支書,李衛東,你們喚我一聲李支書就行,看你們這模樣,在山上這幾天沒少受罪吧?”
說話間,李衛東的目光不時從顧月淮身上掃過。
晏少虞身體愈發僵硬,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似的,呼吸不暢,眼底也泛起猩紅。
不等兩人開口,李衛東又笑呵呵地道:“這樣,你們這幾天就在我家休息,好好恢復恢復體力,等徹底好了,我再讓人把你們送回去,咋樣?”
晏少虞語氣冷硬地道:“不用了。”
聞言,李衛東臉色有些難看,他好聲好氣接待,這人就是這樣的態度?
他在柳枝大隊跋扈慣了,一時臉色陰鷙下來,眼神都變得有些不懷好意。
顧月淮心里頭還惦記著晏少殃和晏少離,不想惹是生非,便道:“李支書,我們失蹤這幾天,家里也該著急了,明天就準備走。”
一聽美人開口了,李衛東情緒緩和下來,說道:“別呀,休息幾天,來我們柳枝大隊做做客也好啊,我們可都是好客的人!”
好客?想到剛剛那個排斥接待他們的中年男人,可從中看不出什麼好客。
顧月淮眼神微閃,說道:“多謝李支書的好意了,正好我有個事情想了解了解。”
李衛東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好說話的模樣:“啥事情?你說!”
顧月淮唇角笑意悄然隱沒,說道:“李支書,我剛剛聽人說剛來你們大隊的知青受傷了?我男人也是下鄉知青,一聽說這個事兒就想問問,看能不能幫上啥忙。”
說話間,顧月淮臉上露出假假的好奇神色。
這李衛東看著可不像好人,她也存了些心眼,沒直接透露出晏少殃和晏少離的事。
聞言,李衛東皺眉看了晏少虞一眼,大勞子生產大隊的知青?
他可是聽說了,這回京城來的有身份的知青都跑那大隊去了,這人也是?
這麼想著,李衛東的心思就從顧月淮身上挪開了,心里也升出了警惕。
他客氣道:“沒啥事,就是受了點輕傷,隊里的醫生也給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