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擔心,難道晏少虞一直這樣獨來獨往,就是因為身體有隱疾?
晏少虞并不知道顧月淮心里在想什麼,若是知道,只怕是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半蹲在地上,看著泥濘山路間留下的腳印,腳印很深,已經積水了,他站起身,望著前面蜿蜒而出的羊腸小道,說道:“宋今安他們是沿著這條路離開的。”
顧月淮點了點頭,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我們也走這邊?”
晏少虞沉默了片刻,搖頭道:“不,換一條。”
顧月淮微訝:“你不準備找找他?”
晏少虞的選擇的確是出乎了她的預料,她還以為他會沿著這條路找找宋今安呢。
“找什麼?尸體?”晏少虞睨了她一眼,聲音很冷淡。
“走吧。”他徑直換了一條路。
已經三天過去了,不管宋今安他們是回去了,還是沒回去,都已是既定事實,無法更改了,與其庸人自擾,不如順應自然,不去想那麼多。
再者,這樣的深山老林里,即便是真有尸體,也不一定能找到。
他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快回去,而不是尋人。
顧月淮沒再提宋今安,跟在晏少虞身后道:“為什麼走這邊?”
晏少虞也沒賣關子,語氣平靜的解釋道:“草叢很茂盛,沒有被壓過的痕跡,也沒有野獸蹄印,代表這邊是安全的。”
聞言,顧月淮一頓,回眸看了一眼宋今安選擇的路。
這次她上了心,果然在小道一側看到了幾個淺淺的動物腳印,腳印不大不小。
她心頭微凜,身體也繃緊了些。
所以,宋今安他到底有沒有帶著田靜回到大勞子生產大隊?
在沒有回去之前,顯然是沒人能夠為她解惑了。
晏少虞帶路,兩人一路疾行,褲子都被濕漉漉的叢林給浸濕了,好在大雨是真的停了,煦日高掛,走得太快,甚至讓顧月淮脊背上都滲出了薄薄的汗。
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此間林木已經稀少了許多,漸漸多了些昏黃的土坡。
晏少虞把野豬肉拿出來遞給顧月淮:“吃點東西。”
顧月淮接過,烤好放涼的肉又冷又硬,入口幾乎能把牙齒給崩掉,不過,條件艱苦也顧不得挑三揀四,不吃點東西的話,只怕是沒體力繼續找出路了。
地上都是積水,兩人也沒坐著,就站在一處啃了幾口冷冰冰的肉。
吃飽后,兩人就繼續趕路了。
這里環境十分陌生,即便是顧月淮都從未來過,一路上寥無人煙,不過,暴雨后,山間的香菇倒是冒頭了許多,這些要是采回去,又夠大伙攢點過冬的干糧。
兩人從早走到晚,從一個山頭跨越另一個山頭,顧月淮腳底都被磨出了水泡。
臨近傍晚,天際昏暗時,終于尋到了一條環繞山間的土路。
在看到路的那一刻,顧月淮整個人都松了口氣:“是路!”
她眉眼舒展,從坎坷的山間雜草路邁入了同樣泥濘的環山路,雖然腳上腿上都是泥巴,人也顯得有些狼狽,但離開了深山,找到了路,就已經算是回歸了真實世界。
有路的地方,就一定有人!
第210章 柳枝大隊?
顧月淮伸手拉住晏少虞的衣袖,笑著指了指前路:“咱們沿著這條路,就一定能找到大隊,只要確定現在在哪兒,就能找回去了!”
晏少虞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斂眸看了一眼她拉著自己袖子的手,薄唇緊抿。
“走吧!”顧月淮也知道他現在心里別扭,率先撒開袖子往前頭走去。
晏少虞頓了頓,強撐出云淡風輕,容色冷淡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坑坑洼洼的泥濘土路上,直到夜色高升,才隱約看見燈火。
顧月淮只覺得腳底都疼的麻木了,幾天沒瞧見人煙了,忽然看見山坳里的燈火時,有一瞬還覺得是什麼海市蜃樓。
晏少虞走在后面,終于發現了顧月淮古怪的走路姿勢,皺眉道:“你怎麼了?”
顧月淮轉頭看向他,睫毛顫了顫,語氣可憐道:“腳疼,磨出泡了。”
晏少虞迎著她可憐兮兮的眼波,心頭暗惱,這女人是真不知道“矜持”咋寫。
他轉過頭,握拳抵唇,輕咳了幾聲:“我背你吧。”
晏少虞話音剛落,顧月淮就爽快接話道:“好呀!”
她說著,還順勢張開手,示意晏少虞趕緊蹲下來,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
晏少虞眼皮跳了跳,額角青筋直冒,他總覺得顧月淮等這話已經等了許久了。
他半蹲下身,任顧月淮摟住他的脖頸,趴在他的背上。
她氣息很熱,呼在他的后脖頸,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不適感,晏少虞擰眉,想說些什麼,可又覺得說出來平添幾分曖昧與尷尬,便繃著嘴角,冷起臉。
顧月淮卻絲毫不放過這個能和晏少虞親近的機會,問道:“我重不重?”
晏少虞不吭聲,只一鼓作氣往燈火處走。
“晚間風涼,你背著我至少能擋點風,你說是不是?”
“少虞,你說回去之后要幫我,不能變卦吧?”
“少虞?你怎麼不說話啊?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
顧月淮的話癆屬性一經點亮,山路間便充斥了她悅耳的聲音。
她感受著晏少虞越來越僵硬的身體,黛眉舒展,臉上笑意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