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在她心里算是一丘之貉,畢竟他們倆是命中注定的姻緣夫妻,她殺死田靜,也算是破了這段姻緣,只是不知道宋今安是什麼態度,當時她走的匆忙,沒來得及看。
上輩子轟轟烈烈的仇恨,這輩子也算是報了。
可是,只要宋今安活著,他們只要離開了這山坳,他到警局去揭發她的殺人之舉,那她還是會坐牢,為了田靜坐牢,這個念頭單是想想就讓她渾身冰冷。
不是懼怕,而是厭惡。
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她沒有殺了田靜的原因,殺人,總會有破綻,她現在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手里沒有能用得上的勢力背景,沒辦法像上輩子的田靜一樣粉飾太平。
她重活一輩子,這段生活來之不易,為了田靜而枉費光陰,不值得的。
但晏少虞獨自在外面對未卜的生死命運時,她還是熱血上涌了。
上輩子,在她絕望至極時,是晏少虞拉住了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后,護在沒人能夠觸及的象牙塔中,把一切來自于田靜的明刀暗槍盡數抗下,為她撐起了一片天。
在拿刀捅向田靜的那一刻,她沒想活。
在拿著火把,推開門走向晏少虞時,她更是帶了死的決心。
可是現在,她活下來了,晏少虞也活下來了,那宋今安呢?他是否活著?
顧月淮眸光沉凝,一雙靜謐靈動的眼眸幽深極了。
她抬眸看著晏少虞挺拔的背影,眼中泛起一絲波動,她心里很清楚,晏少虞不可能任由她殺了宋今安,可讓宋今安活著離開這里,她又該何去何從?
這段該死的宿命,讓她陷入到一個難以緩解的漩渦里,掙脫不開。
不知道走了多遠,顧月淮雙腿都僵硬了,眼前一暈,一個踉蹌便跌倒在地上。
“顧月淮!”
晏少虞頓住腳步,折身回來扶起顧月淮,觸手是燙手的溫度,他動作一滯,伸手碰了碰顧月淮的額頭,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顧月淮,你發燒了。”
在這種險惡艱巨的環境里,發燒生病和丟掉半條命也沒什麼區別了。
他必須要盡快找到出路,最好是能尋回大隊去,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且不提原路滑坡塌陷,就單說狼群堵路,回去也是不可能實現的。
為今之計,就只能先返回木屋了。
木屋里有火堆,可以燒熱水給顧月淮降溫。
顧月淮頭發披散,既凌亂又狼狽,白皙的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明明是剛從水里上來,唇瓣卻干澀慘淡,她靠在晏少虞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頭微松。
在闔眼昏睡過去的一瞬間,呢喃了一句:“晏少虞,我好冷啊。”
體力耗盡,心力交瘁,導致她一時泄了勁,病勢洶洶。
第205章 溫柔至極的“少虞”
顧月淮整個人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夢里,她似乎回到了上輩子。
“沒胃口嗎?怎麼不吃飯?”晏少虞眼神擔憂地看著顧月淮,伸手碰了碰她的額。
顧月淮怔然地看著成熟了不少的晏少虞,感知著他掌心的溫度,環顧四周,熟悉的布景裝飾,赫然是她曾住了近十年的京城小院,一時不知是夢中還是現實。
她張了張干裂的唇瓣,輕喚道:“少虞?”
晏少虞眉頭皺的更緊:“你怎麼了?”
“沒……沒事。”顧月淮遲疑著搖了搖頭,目光定在晏少虞的臉上。
比之青年時候的他,此時的晏少虞顯然更有上位者的氣息,長眉狹眸,高挺的鼻梁下是緋紅的薄唇,依舊好看,只是他眉宇間常見的桀驁不再,透出些許凌厲與冷肅。
晏少虞抿了抿唇,聲音清冽平穩:“有什麼事不要藏在心里,有我在,不要怕。”
聽著這關懷的話,顧月淮鼻子抑制不住的酸澀,眼眶亦是一熱。
她重生后,每時每刻都緊繃心弦,唯恐行差踏錯步了上輩子的后塵,唯一能讓她心頭生出暖意的,就只有家人平安,和他的陪伴。
可惜,青年時的晏少虞宛如一頭倔驢,難靠近的很,讓她有些氣餒。
如今,重新聽到他的關心,委屈的心情一時松懈,竟有種想哭的沖動。
顧月淮深吸一口氣,把淚意強壓回去,她伸手握住晏少虞溫熱的大手,眉眼彎彎,漂亮的眉眼間隱含了幾分得意:“少虞,你知道嗎?我殺了田靜,親手殺的!”
她不管這里是夢境還是現實,但只要是晏少虞,就足以她卸下所有的防備。
田靜是她兩輩子的執念,縱然留下了麻煩,但殺了她也是事實,這于她而言是喜事,然而這樣的喜事卻無法與他人訴說,說了他們也不會懂。
她慶幸能再見上輩子的晏少虞一面,將這件事親口說給他聽。
她想,他會替她高興的。
晏少虞聽了這話,靜靜看了顧月淮半晌,他把手放在了她頭上,聲音放柔了幾分:“大仇得報,你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睡吧,我就在你身邊陪著你。”
顧月淮聞言,搖了搖頭,還想說些什麼,卻覺得眼皮發沉,陷入黑暗。
*
顧月淮清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發冷,忍不住蜷縮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