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狼死了,它們今晚一定會攻,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
“我們瑟縮在木屋里,只會讓狼群覺得我們怕了它們,動物的世界,可不興這樣的慫包軟蛋活著,我還有弟妹要顧,不想死,但事到如今,博一博尚有一線生機。”
話落,他便拿著火把出了木屋,還順手關上了身后的門。
顧月淮站在死角,只聽到屋外咔嚓一聲,傳來了拉響槍栓的聲音。
她攥著匕首的手指指節隱隱泛白,身軀緊繃,額頭都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上輩子的晏少虞是沒有這一劫的,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不會來,不管是因為心中不可言說的感情還是為了償還她搭救晏少棠的恩情,這原本都不該他來承受的。
晏少虞只身一人在外與狼群搏殺,而他們卻心安理得待在后方。
如果他死在這里,那她重活一輩子又有什麼意義?是為了害死他?
宋今安也臉色發白,眼神明明暗暗,外頭很快就響起了一聲巨大的槍響,旋即歸于平靜,狼嚎和槍響回蕩在林間,久久沒有聲音。
田靜不著痕跡地瞥了顧月淮一眼,見她身軀緊繃,冷嘲道:“他不可能活著。”
顧月淮還沒說話,宋今安便回頭看向她,冷聲呵道:“田靜!”
“少虞是為了救我們才涉險的,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說這樣的話?”
宋今安原本對田靜是心存了些淡淡憐惜的,但今天一天發生的事實在是挑戰著他的忍耐力,如今失望溢于言表,是當真對田靜生出了些許厭煩。
田靜這回卻是硬氣了,平視著宋今安:“我說錯了嗎?”
“外面狼那麼多,他非要出去逞英雄,讓你在這里擔心,他怎麼可能活著回來?”
反正宋今安已經知道了她那麼多事,再繼續偽裝小白蓮也效果不大,不如反其道而行,嘗試嘗試顧月淮的風格路線,說不定宋今安就恰巧喜歡這樣的?
而且,就算不喜歡也沒什麼,她要的也只是宋太太的身份罷了,縱然覺得宋今安再好,但一個男人而已,只要她能借用他這塊跳板去京城,一切都會好。
她腦子里那麼多掙錢的辦法,難道還怕在這七十年代混不出個人樣?
顧月淮重生又怎麼樣?她不喜歡宋今安,走不了既定軌跡,就注定沒辦法擁有人上人的人生,等她成了宋太太,有的是手段讓她有苦難言!
她是看過小說的人,自然知道風起云涌的京城水有多深,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讓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顧月淮眨了眨眸子,動了動手腳,像是僵了許久。
她吐出一口濁氣,連帶著將各種負面情緒都吐了出來,低眉順眼地轉了轉手里的匕首,倏爾抬起頭來,一雙璀璨的貓兒眼緊緊盯上田靜。
她的目光很冷,很靜,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田靜心頭一緊,抬頭看向顧月淮,目露警惕:“你要做什麼?!”
顧月淮揚唇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容十分明媚。
她握緊匕首,聲音極輕,極淡:“既然你說他回不來了,那我就先送你去死。”
話音一落,顧月淮就身形一動,宛如靈動的貓,泛著寒光的匕首裹挾著冷風,帶著雷厲風行之勢直直插入了田靜的左心口!
田靜雙眼大瞠,一臉的不敢置信,然而鮮血濺射而出,溫熱的血液噴灑在顧月淮雪白的皮膚上,她臉上平靜地看不出一絲表情,而是默默抽出了匕首。
宋今安瞳孔倏地凝固,顧月淮動作太快,他還來不及作出反應。
顧月淮居高臨下看著倒在地上,胸口被血液浸透的田靜,既沒有上輩子大仇得報的喜悅,也沒有殺了人之后惶惶難安的恐懼,她甚至沒有多思考,便彎腰拿了一個火把沖出了木屋,門扉咯吱一聲,冷風裹挾著冰冷吹醒了宋今安。
“田靜!”宋今安驚呼一聲,忙上前摁住田靜的胸口,腦海里不斷閃爍著急救的辦法,撕下衣擺的布條,把她胸口的傷緊緊縛住,阻止血液一直外溢。
不過他心里知道,心臟中刀,就是大羅神仙降世也不可能救得了田靜。
這時,田靜卻是動了動眼珠子,嘴唇顫抖著說著什麼。
“你說什麼?”宋今安心頭大慟,畢竟相識一場,縱然田靜有諸多問題,但人死如燈滅,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到底說不出什麼狠心的話,甚至想滿足一下她的遺愿。
宋今安低下頭,耳朵靠近田靜,靜靜聽著她的話。
然而在聽到這句話時,宋今安瞳孔一縮,不敢置信地看向田靜。
*
顧月淮拿著火把出了木屋,一眼就看到站在屋前,與狼群對峙的晏少虞。
他沒受傷,腳下甚至還有一頭已經咽氣的狼。
狼群嗚咽著口退,但綠色的眼睛里閃爍著兇狠的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顧月淮的出現打破了僵局,她手中火把燃得正旺,讓狼群又向后退了兩步,不過她身上的血腥氣卻是又引來了些許覬覦的目光,嗚嗚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