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知青可不是什麼普通人,都是首都過來的,一個個穿金戴銀的少爺小姐,丟一個他能負的起責任嗎?真是越想越讓人頭大。
王福說完,下頭社員們就傳來陣陣議論聲。
“丟了個知青?這算啥事?這會兒缺糧才是咱大隊應該考慮解決的事兒,知青們自個兒都長了腿,總不能不回家還得我們去找吧?大半夜的,沒事找事!”
“可不是嘛,誰知道一個女同志大半夜不回來是干啥破事兒去了?”
“支書,隊里缺糧的事兒咋整?啥時候工分換糧?有沒有個先來后到?”
“……”
原本是為了潘若因的事大半夜叫醒社員們的,可說著說著又跑題了,讓他們去找一個知青,倒不如先考慮解決缺糧的事,這東西關乎生死,一天不解決大伙就有的鬧騰。
王福聽得一陣頭痛,脊背更佝僂了。
顧月淮站在他身邊,看著王福滿身的頹唐之氣,心頭也有些不是滋味兒。
王福是個好支書,在別的大隊支書在村里作威作福,把整個大隊當成自己的“一言堂”的時候,王福卻是實實在在為人民謀福祉,從不利用手中權利肆意妄為。
這樣一個清廉正直的人,不該被老百姓這樣對待的。
第179章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人群中,不乏有同情王福的人,但現在社員們群情激奮,在這等情形下,實在不宜開口犯眾怒,故而一個個低下頭,嘴唇囁嚅著,到底沒敢吭聲。
顧月淮卻沒再遲疑,上前兩步擋在了王福面前。
她身量不低,站在王福身前幾乎把他給擋了嚴嚴實實,倒叫下首逮著王福詢問缺糧事件的社員們漸漸熄了聲,看她的眼神帶上了些許不善。
顧月淮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聲音慢條斯理。
“各位,你們應該也知道這群下鄉知青的底細吧?”
“京城知青,聽說其中還有省長之子,試問,如果這些人在咱們大勞子生產大隊出了事,那咱們要怎麼交代?你們確定要現在質問支書缺糧的事?”
“更何況,不說別的,丟的是一個人,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我們大家知根知底,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好同志,這種時候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沒辦法坐視不管,我們應該團結起來,幫助知青!”
顧月淮聲音潺潺如泉,落在人耳中,卻總能掀動起大伙的心。
王福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姑娘,滄桑的老眼中閃爍著感激的光。
他太累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他面前,小顧,是個好同志!
陳月升站在人群里,看著神色從容的顧月淮,心中涌出難以言喻的微妙滋味。
如今,她不喜歡他了,他也M.L.Z.L.結婚了,兩人算是背道而馳徹底沒了機會,這段時間家里雞飛狗跳的生活也磨滅了他的心智,可偏又一次一次看到這樣令人心動的顧月淮。
他心頭酸澀,咬了咬腮幫子,高聲道:“顧同志說得對!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現在等著咱們去解救!其他事情稍后再說,咱們現在應該團結起來去找人!”
聽到陳月升的幫腔,顧月淮神色淡淡,并沒有露出什麼感動的神情。
這種時候,應該感激他的人是潘若因。
人群中,顧至鳳和顧亭淮也紛紛開口附和,煽動著社員們的情緒。
很快,一眾社員就都提著馬燈出去找人了,整個大勞子生產大隊燈火通明,一些年輕小伙子甚至組織隊伍上山去找人了。
山腳下。
黃晟看著被黑暗籠罩的山頭,緊了緊衣領子:“五哥,咱真要上山啊?”
宋今安抿著嘴,沒說話,提著馬燈率先沿著小路上山了。
田靜看著他的背影,也不發一語地跟了上去,對她而言,潘若因同樣不重要,但能不能趁著這個機會和宋今安更進一步,就成了重中之重。
黃晟皺眉暗罵一聲,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黑黝黝的環境,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這潘若因,在京城時候就不是個省油的燈,插隊下鄉了還是總給人找麻煩!
“潘若因?!”
“若因?若因你在哪兒?應一聲啊!”
宋今安額頭滲出冷汗,心跳如鼓,越晚一點找到潘若因,他就越擔心,來時他答應了要好好照顧潘若因,這才來了多久,人都丟了?
這時,山間傳來狼嚎之聲。
黃晟嚇得魂不附體,雙腿哆嗦著道:“五……五哥,咱回去吧?有狼!狼!”
他緊緊攥著宋今安的衣袖,牙齒咯咯作響,要不是自己一個人不敢走回頭路,他早下山去了,為了一個潘若因,要是把自己給搭在這里可虧大發了!
田靜也面色發白,不過氣息平穩,比黃晟表現的可好上太多太多了。
她倒不是不怕,不過心知肚明宋今安是男主,是氣運之子,縱然所有人都出事,他也會安然無恙,跟在他身邊反而是最安全的。
宋今安略一皺眉,把手里的馬燈遞給黃晟:“別怕。”
黃晟兩股戰戰,理智已經接近崩潰:“咋可能不怕?潘若因肯定不在山上,就算是她真不要命上山迷路了,咱現在找過去估計連她的腿都找不著了,賠上自己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