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淮眼前一陣白光閃爍,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面前。
他逆著光,看不清模樣,卻朝著她伸出了手,那雙手手指很長,骨骼雅致漂亮,掌心很大,薄薄的皮膚上覆著脈絡分明又帶著蓬勃力量的青筋。
顧月淮看著這雙熟悉的手,忽然就生出了生的渴望。
她開始奮力掙扎起來,甚至伸手卡住了顧睿淮的脖頸。
終于,最后關頭顧至鳳和顧亭淮拉開了發瘋的顧睿淮,把他的手臂掰到身后,兩人急的出了一頭冷汗。
顧月淮倒退幾步,捂著刺痛的脖子劇烈咳嗽起來。
“顧睿淮!你真的是瘋了,瘋了!”顧亭淮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他眼睛瞪得很大,似乎到現在都沒能反應過來。
顧至鳳面色蒼白,氣息都萎靡了許多。
對于一個老父親來說,沒什麼比親眼看到兒子殺女兒更刺激,更心痛的了。
顧睿淮不再動作,任由兩人鎖住他的手臂,不過,一雙充滿暴戾的細長眼睛已經死死盯在顧月淮的身上,眼底的殺意到現在都沒收斂。
外面動靜太大,顧析淮也忍不住抱著晏少棠打開門出了房間。
“怎麼了?出啥事了?”他看著眼前的情形,有些呆怔。
不過這個時候卻沒人回答他的問題,過了半晌,顧睿淮逐漸冷靜下來了,才冷笑一聲掙開顧至鳳和顧亭淮的手臂:“看你們嚇得。”
顧亭淮一臉絕望地看著這個腦子不甚清楚,甚至隱隱瘋了的弟弟。
他知道,這輩子想讓他回頭怕是難了。
田靜,田靜,當真是針對他們顧家的災星!
這時,顧至鳳抬頭看向顧睿淮,眼神似悲哀又似死寂,片刻后,他開口了,聲音沙啞至極:“顧睿淮,顧家廟小,留不下你這尊大佛,往后,不要再回來了。”
“爸!”顧析淮神色震驚,聲音都跟著變了腔調。
顧亭淮嘴唇翕動了一下,卻最終別開了頭。
他已經說不出什麼求情的話了,老二已經瘋了,留在家里只會招禍。
顧睿淮似乎也被顧至鳳的話給驚住了,臉上的神色出現了絲絲凝固。
他忽然笑了,眼中卻布滿悲傷之色,聲音中更是充斥著一種被拋棄的憤怒和痛苦:“又是為了顧月淮,以前為了她忽略我,現在又為了她趕我走?”
“哈哈,可笑!真可笑啊!”
顧睿淮嘶聲笑著,說完,拖著傷腿就要走。
顧月淮看著他決絕的背影,以及顧至鳳白了不少的頭發,美眸中掠過一抹悲傷。
她張嘴想要說話,但嗓子火辣辣的疼,出口的聲音也夾雜著砂礫般的啞:“我……”
顧月淮閉了閉眼,忍著疼痛道:“二哥,田靜不是你所想的那麼好,你一旦離開家,她在你身上再看不到可利用之處,會將你棄如敝履。”
“亦或者,把你當做掙錢的工具,你準備為了田靜去黑市吧?”
“民兵隊這段時間嚴查,要不了幾次,你一定會坐牢。”
“二哥,你轉頭看看爸,他為了這個家已經操心的夠多了,你真的忍心讓他這麼大年紀看我們兄妹相殘?”
一字一句,落入顧睿淮耳中,讓他腳步微頓。
但只是一瞬,他就背影倉惶地踏入夜色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析淮抱著晏少棠追了兩步,可聽著顧月淮干啞難聽的聲音,看著她喉嚨上紅腫的手印,又止住了步子。
一家子的氣氛跌落谷底。
最后還是顧至鳳打破了僵局:“行了,做飯吧。”
他擺了擺手,盤腿坐在炕上,手里木然地把玩著核桃。
顧亭淮悶悶地嗯了一聲,埋頭在灶鍋上,生怕再慢一步就哭出聲來。
他性子敦厚老實,家里的幾個弟弟妹妹幾乎都是他一手帶大的,老二是皮小子,自然不比囡囡讓人上心,可要說忽視,真的是傷了他的心。
不過,今天也讓他看到了老二心里的苦。
但囡囡不無辜嗎?老二這麼做,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顧亭淮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做著飯,又不受控制地想起離家遠走的顧睿淮,天都這麼晚了,深秋天寒地凍的,他又沒吃東西,晚上要住哪兒?
須臾,顧月淮突然起身,大步出了門。
“囡囡你去哪兒?!”顧至鳳忙急聲呼喊了一句。
顧月淮沒理,她出了門就直接拐進了隔壁院子,眼神平靜地拍了拍門,里頭很快就響起了田靜的聲音:“誰呀?”
說話間,伴隨著腳步聲,門打開了。
顧月淮眼神冰冷,在田靜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指死死掐住了她的脖頸,力道之大,絲毫不遜于剛剛從顧睿淮那里領略到的。
“啊啊……救……啊……”田靜脖頸青筋暴起,一臉痛苦。
她面色漲得通紅,眼睛瞪圓,嘴唇顫抖,只覺得身體里流淌的熱血都在這一瞬間凝結成了冰塊,她驚恐地看著顧月淮,掙扎著想要自救。
可惜,常年干農活偷奸耍滑的田靜,又怎麼可能比得過有空間井水加持的顧月淮?
顧月淮連指尖都是冰冷的,她唇上血色褪的一干二凈,語氣卻平靜的駭人:“田靜,我一直在想,到底是直接殺了你痛快,還是慢慢折磨你更讓我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