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晏少棠是除了她之外,喝空間井水最多的,要說真正能起到作用的,也唯有這個了,這麼說起來的話,長此以往,她的腦損傷會不會治愈?成為正常人?
這個想法讓顧月淮呼吸微滯,很快就苦笑著拋諸腦后。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不敢保證空間井水能夠徹底治愈晏少棠,只希望能讓她稍稍復原一些。
顧月淮抿著唇給晏少棠掖了掖被角,闔眼陷入睡夢中。
翌日一早,吃過早飯,顧月淮又帶著晏少棠去飼養處上工了。
她還有四面墻的墻繪要畫,零零總總的時間算下來也要半個月,只是不知道她用心畫的墻繪能否成為工作的敲門磚,讓她獲得一個能夠勝任的工作?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記得各個大隊的墻繪畫好后,公社會專程派人過來宣傳,一大群公社干部坐在宣傳車上,車上安裝大喇叭,播放宣傳稿件。
而后還會召開宣傳墻畫現場會,借此表揚各個大隊。
她勝任這份工作,不僅要做好,還要遠超其他大隊,這樣一來她的能力就能被看到,說不定還能借此成為宣傳典型代表,一旦入了某個干部的眼,安排工作就簡單了。
不過,一直上工到正午,晏少棠又有些昏昏欲睡了,顧月淮才抱她回去。
她才剛把晏少棠放進被子里,準備去做個午飯,就看到氣喘吁吁跑回家的顧析淮。
顧月淮眉頭一擰,從暖壺里倒了杯空間井水遞給顧析淮,疑惑道:“三哥?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二哥出事了?”
顧睿淮有田靜在身邊,過的不知道有多開心,自然是不會出事的。
顧析淮接過水杯,一口飲盡,這才緩過勁來。
他看了看顧月淮,稍作沉默后說道:“是她,那個女人,她去衛生所看二哥了。”
顧月淮有一刻的晃神,旋即挑眉,她昨天才從姚美麗口中打聽到一些關于林錦書的事,今天她就主動上門探望了?她是從什麼地方知道顧睿淮住院的?
顧析淮又道:“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顧月淮笑了笑:“‘那個女人’,這難道不是我們兄妹幾個心照不宣的嗎?”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了。
顧月淮轉身在灶臺前忙活起來,順口道:“三哥回來就是專門說這個?”
顧析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捎了捎頭:“沒錢和糧票了,回來拿點。”
“田靜不是說他養活二哥了?”顧月淮麻利的燜上米飯,又打了幾個雞蛋,準備簡單做個番茄炒蛋,晏少棠還小,雞蛋這種營養品每天都是不能少的。
“田靜?”顧析淮撇撇嘴,M.L.Z.L.看樣子是不太想聊這個人。
“你先做飯,我去找爸和大哥。”顧析淮說完就又匆匆忙忙跑遠了。
顧月淮半瞇起眼,思索著林錦書突然上門的意圖,倒不是她對她有什麼不滿,只是上輩子沒出過顧睿淮被狼咬的事,自然也沒有林錦書探望之事。
她是從什麼地方聽說顧睿淮在縣衛生所的?
顧月淮眸子里布滿思索之色,半晌,才把消息的傳播者定在一人身上。
聶佩蘭,也就是她改了名的大姑。
顧睿淮住院,他們一家沒和旁人多說過,林錦書自從嫁到城里后,也和大勞子生產大隊的老相識們斷了聯系,要說誰會好端端提起這個,也就只有大姑聶佩蘭了。
她那天在縣衛生所碰到了聶佩蘭,不過她的態度……
顧月淮淡漠一笑,看樣子聶佩蘭和她爸斷絕了關系,卻保留了和前弟媳林錦書的關系,也是,她素來無利不起早,林錦書好歹嫁了黃鶯公社書記,不是普通人的范疇了。
她不想理泥腿子弟弟,卻一直關注著“官太太”前弟媳。
不過,依顧睿淮那臭脾氣,林錦書即便去了也得不到什麼好臉色。
林錦書的事擱在顧析淮心頭顯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排斥和嫌惡,他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把顧至鳳和顧亭淮給喚了回來,父子倆亦是情緒復雜,臉上眉頭緊蹙。
顧月淮看著三人滿腹心事,招手道:“爸,大哥,三哥,吃飯了。”
顧至鳳看了她一眼,面露難色:“囡囡,老三和你說了吧?咱們去……去一趟?”
他話語中有試探,有復雜,也有旁人讀不懂的情緒,落在顧月淮眼中,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被老婆拋棄,卻始終如一的男人。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顧至鳳愛著林錦書,這份感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
不過,如今林錦書已經另嫁,還生了孩子,兩人早已物是人非,再后悔,再復雜又能怎麼樣?與其看過后糾纏不清,倒不如從一開始就相忘于江湖。
她不建議顧至鳳去衛生所見林錦書。
顧亭淮突然抬起頭來,他看向顧至鳳:“爸,你就別去了,我和囡囡去吧。”
顧月淮抿唇,顧亭淮雖然并不知道林錦書離開大勞子生產大隊后的生活,但顯然,他和她的想法是一樣的,同樣不希望癡男般的父親再沉溺于過去。
空氣中逸散著番茄炒蛋的香氣,可惜,一向對吃極為上心的顧至鳳,此刻卻全然沒有心情,他坐在炕上,埋頭想著什麼,半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