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向顧月淮,臉上笑意收斂了起來:“說吧,你過來做什麼?”
顧月淮此人心機深沉,對所有人都心懷防備,她心頭對他厭惡至極,絕不會無緣無故找過來和他敘舊,更何況還提及聚賭之事敲打震懾了他一番。
這情形,絕對來者不善。
任天祥心頭微嘆,看樣子往后是別想打這個顧月淮的主意了,退而求其次選擇田靜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田家和顧家住得近,總能讓他找到機會!
顧月淮眼神平靜,眼底是一片毫無波動的漠然。
她道:“任天祥,你想要田靜嗎?”
任天祥眼睛豁然大睜,緊緊盯著顧月淮的眼睛,然而在觸到她的眼神時,不知怎的,脊背上陡然竄起了一股難以言明的寒意。
她說這句話,絕不是為了他好。
顧月淮靜靜看了她片刻,語氣篤定道:“任天祥,你想要田靜吧。”
任天祥身子頓時一僵,一臉警惕地看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第76章 你應該欠了不少錢吧?
顧月淮閑閑一笑:“我想說,你既然喜歡田靜,就應該主動出擊。當初能想到利用七氟烷對付我,難道不會再想想別的辦法,把田靜搞到手嗎?”
任天祥也不傻,冷笑道:“上回你把我扔在田靜家門口,就是為了這個?”
顧月淮微訝:“誰扔你了?難道不是你自己去的?”
任天祥嘴角一抽,著實沒想到對方這麼小心,兩人明明算是開誠布公了,她倒好,還擱這藏著掖著,上回那事不是她和顧亭淮又能是誰?
顧月淮垂眸看看自己的腳下的土,像是閑聊一般,神色淡淡地道:“任天祥,你應該在外面欠了不少錢吧?”
不,不應該用疑問,而是要用肯定。
任天祥之所以盯上顧家,一方面是想借顧家祖宗留下的寶貝東山再起,另一方面,也是迫在眉睫的一個事,他欠了高利貸。
這件事是上輩子婚后,他暴露真實人品后她才知道的。
地主成份的任天祥日子過的艱難,別說工作,就連一日三餐都是個問題,他起初也混跡黑市,之后又認識了一些三教九流,常年和狐朋狗友在錄像廳廝混。
如她所說,任天祥沾上了賭。
他欠了高利貸不少錢,否則也不會走投無路,利用“七氟烷”和她結了婚。
任天祥瞳孔一縮,看向顧月淮,在捕捉到她眼底的冷意時,渾身一顫:“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真的是顧月淮嗎?你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的……”
他實在有些想不通,以往他從沒和顧月淮有過交集,她是從哪里聽來的?
這種事,連顧亭淮都不知道,否則他也不會受他蒙騙,與他結交了。
顧月淮赫然一笑,只是這笑怎麼看怎麼滲人。
她幽幽地道:“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急著還錢嗎?”
任天祥滿心復雜,嘴唇顫了顫:“你有那麼好心愿意幫我?”
顧月淮扯了扯唇角,上下睨了任天祥一眼,涼涼道:“幫你?倒不是說幫我自己。”
任天祥眉頭一皺,不明白這話從何說起,就聽顧月淮繼續道:“田靜把陳月升哄得服服帖帖,前后貼了她不少錢和糧,你如果能拿捏住田靜,陳月升口袋里的錢豈不都是你的了?這樣一來,我也可以得到陳月升,何樂而不為呢?”
聞言,任天祥臉先是一黑,眼底卻閃過一縷亮光。
陳月升他當然知道,別說是在大勞子生產大隊,就是附近幾個大隊加起來,也沒他那麼優秀的后生,家里光景好,年年都是余糧戶不說,人也生的俊朗有能耐。
如果說他是人見人嫌,那陳月升就是人見人愛了。
他還記得上回在田靜家門口,陳月升對她百般維護的事,看兩人你儂我儂的模樣,感情的確不淺,如果他真能拿住田靜的把柄,何愁陳月升不聽話?
任天祥眉頭不禁舒展開,心頭也涌上了一股巨大的喜意。
顧月淮瞥見他的神情,眼里閃過一絲嘲弄的笑意,轉瞬即逝。
她道:“田靜最是虛偽,對于她這樣的人,你想拿捏住她的把柄,就必須要有實質性的進展,七氟烷可以用一次,就可以用第二次,只要時機把握的好,總能如愿的。”
任天祥表情緩和了一些,看著顧月淮道:“真不知道陳月升到底哪里值得你……”
顧月淮神色一冷,眼中染滿寒霜:“話已至此,多說無益。任天祥,時間有限,盡快拿下田靜才能還錢,知道嗎?”
任天祥抖了抖,結結巴巴地道:“知……知道。”
顧月淮臉上冰霜消融,笑了笑:“很好。”
臨走時,她還不忘留下一句話。
“我二哥顧睿淮在縣衛生所住院,田靜主動請纓照顧,她早晚都會路過黃鶯公社,任天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不要讓我失望啊。”
輕輕的嗓音順著她的背影傳來,寡淡,疏離,又透著點點戾氣。
任天祥聽著,額上不由浮出冷汗,呼吸也略微急促起來。
她……她這是鐵了心不想讓田靜好過啊。
她們不是鄰居嗎?
*
顧月淮從任天祥家出來,就回了大勞子生產大隊。
可惜,沒買到布,不然就能給少棠做新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