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段時間他和顧月淮相處的極好,也為她不怕吃苦的品性和能力折服,就單論一個大隊的人,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隊里人受傷而置之不理。
牛是重要,但哪有人命重要呢?
王培生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一下決定,就親自去牽了牛,掛了牛車,趕著車帶顧月淮回去,一看顧睿淮氣息奄奄的模樣,倒抽一口涼氣:“快!上車,把他放車上!”
幾個人七手八腳把顧睿淮平放在牛車上。
在幾人搬運顧睿淮的時候,顧月淮似想到什麼,飛似的跑回房間,從須彌空間里舀了滿滿一大罐井水,有備無患。
顧月淮抱著水罐出來,顧睿淮已經被安置妥當了。
她推了一把被嚇得面色慘白,沒什麼人色的顧析淮:“三哥!你去通知爸和大哥,我先帶二哥去縣里!”
顧析淮看著冷靜的妹妹,強自鎮定下來。
“好好!我去,我馬上就去!”他又深深看了一眼躺在牛車上的顧睿淮,抹了一把眼里的濕意,咬了咬牙,轉身就朝著田里跑去。
王培生也鞭著牛車往縣里去了。
顧月淮坐在顧睿淮身邊,看著他小腿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咬了咬唇,直接把罐子里的水倒在他的傷口上,沖刷掉刺眼的血跡。
一路上,她不厭其煩的用空間井水沖洗著顧睿淮的傷口。
在臨近青安縣的時候,顧睿淮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他視線里是一張很漂亮的臉,琉璃似的貓眼,眸色清亮,靈動極了,英挺秀美的鼻子下是泛著粉橘色的唇,晶瑩飽滿,宛如旭陽下綻放的花瓣。
她是誰?
“二哥!二哥你能聽到嗎?馬上就要衛生所了!你再堅持一下!”
二哥?
顧睿淮瞳眸一顫,想要睜開眼再看的清楚一些,但疼痛拉扯著神經,叫他再度陷入長久的黑暗中,依稀中,耳畔還響著如山泉涓流般悅耳的聲音。
顧月淮眨眨眼,把眸中漾起的水霧擦掉。
青安縣衛生所。
王培生進去叫了醫生護士,很快,就有人抬了擔架床,把顧睿淮給送了進去。
顧月淮寸步不離,看著醫生診治,牛車是大隊的財產,王培生生怕沒人看著丟了,也就沒跟著進去,待在外面守著牛車。
醫生診治后,皺眉:“你是病人家屬?”
顧月淮連聲道:“是!我是他妹妹!醫生,我哥怎麼樣?他的腿不會有事吧?”
醫生搖了搖頭:“他的腿被狼咬的?外傷嚴重,需要縫合,不幸中的萬幸是沒傷到骨頭,而且你處理的很及時,傷口血止住了大半,做完手術臥床休息幾個月。”
聞言,顧月淮長舒一口氣。
命沒事,腿也沒事,就算是極好極好了。
醫生很快就開好了條子:“行了,繳費去吧。”
顧月淮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顧睿淮,拿著條子走了出去。
條子上,羅列著各種藥品的名稱,氧氣鋼瓶、鎮痛片、黃連素、麻醉藥、抗生素等等,外加手術縫合的費用,零零總總匯成一個龐大的數字。
一百三十五塊六毛錢。
第51章 必須救他!
七十年代,醫務人員條件所限,一切醫療設備都是老式的機械產品,但饒是如此,也要價昂貴,且因為沒有麻醉機監護儀等產品,手術全憑醫生的經驗。
顧月淮太陽穴鼓脹。
原本就拖欠著一百四十塊的外債,如今又來了一筆一百三十五塊六的橫債。
她深吸一口氣,一百多塊錢,一時半會也湊不來,只能借了。
可是,找誰借呢?
首先冒出腦海的是顧家的親戚,在縣里工廠工作的大伯和二姑,但是建房子時已經開口借過,如今還沒還,依他們的脾氣,是肯定不會再借的。
大姑?
她把顧家人當成避之不及的糟粕,又怎麼會慷慨解囊?
顧月淮手指緊緊抓著費用條子,半晌,一個人從腦海中跳了出來。
賀嵐章!
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沒交到什麼朋友,要說唯一有這個能力的,就只有昨天剛剛大手一揮給了她一張大團結的賀嵐章了。
只是,兩人交情并不深厚,縱是賀嵐章心地善良,她又怎麼好開口借這麼多錢?
顧月淮轉而想到須彌空間里的四箱寶貝,有種空有寶山而不能用的焦慮和惶然。
顧月淮半低著頭,感受著莫大的壓力,可想到還躺在病床上等待的顧睿淮,她深吸一口氣,匆匆跑出醫院,找到了守著牛車的王培生。
“王主任!我……我想和你借點錢,我二哥的傷需要做手術,手術費要一百多,我現在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您能不能……”顧月淮咬了咬牙,一口氣把話說了出來。
王培生看著顧月淮蒼白無措的臉,有些為難地道:“小顧,我沒那麼多啊,這樣,我家還有三十多塊錢,你等著,我回去給你拿!”
說著,王培生就趕著牛車往回跑。
顧月淮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頭滿是感激,不過,三十多塊錢顯然不夠,再加上她身上的二十多,還差整整八十塊錢!
她眉心緊緊擰著,準備回去和醫生好好說一說,看剩下的錢能不能寬限幾天,先做手術,傷口不能耽擱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