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顧月淮面露奇色,覺得這人對自己胃口,便道:“我叫朱蓉蓉,家在縣革委會大院,往后你要還賣這些新鮮菜,就過去找我。”
她好吃,也喜辣,這辣椒看著就是用心種了的,能做個長久買賣。
“縣革委會大院?里頭住的可都是大官!”顧月淮吹捧的話一出,讓朱蓉蓉更是腳不沾地飄飄欲仙了,她得意洋洋地甩了甩頭發,擺手進了供銷社。
顧月淮在朱蓉蓉轉身的時候笑容就隱沒而去,臉色淡淡,好像剛剛那個費盡唇舌賣貨的人不是她似的,她轉而拉了拉臉上的頭巾,往黑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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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鶯公社,黑市。
鎮上的黑市據點不多,就那麼兩三個,而且也不是和后世一樣,黑壓壓的商販擺攤子賣,這會兒的黑市大伙都藏著掖著,一條街上都是閑散的街溜子。
有人三三兩兩蹲在街角,手插在袖口,打量著往來行人。
也有婦女用灰藍色的三角巾蒙著頭,挎著籃子左顧右盼。
偶爾有一兩個推自行車的“土豪”出現,眨眼間就會被黑市的糧販子給盯上,談妥后雙雙離開黑市,尋個沒人的地方交易。
顧月淮佝僂著腰,把腦袋遮的嚴嚴實實,臉上表情卻十分平靜。
她并不是頭一回來黑市,和父親哥哥比起來雖算不上老手,但也不至于慌了手腳。
顧月淮在角落里藏了半晌,尋摸著能釣的大魚,這回可比在供銷社門口時運氣好,約莫十分鐘后,她就盯上了一個從街角騎著自行車款款而來的青年。
青年穿著深藍色的翻領毛衣,外頭套著嶄新的軍大衣,腳上還穿了一雙三接頭的牛皮鞋,正所謂“腳底下沒鞋窮半截”,看人先看鞋。
七十年代,三接頭皮鞋可都是達到了級別的軍官才有資格配發的。
不過,青年臉上嬉皮笑臉,騎著自行車嘴里還吹著口哨,半點不像軍官,所以他大概率是穿了家里人的鞋,再瞧他自行車把頭上掛著的幾個油紙包,就知道是去送禮。
顧月淮分析后,就從墻角竄出來去堵車了。
賀嵐章眼瞧著被人攔下,一臉晦氣地停下車,不耐揮手道:“我不買糧,你趕緊讓開,不然我可讓民兵隊的人過來了!”
要不是因為從這里去縣革委會大院近,他才不從這走。
顧月淮穩如老狗,厚著臉皮道:“同志,我這里有好東西,硬通貨!”
賀嵐章狐疑地看著她:“硬通貨?啥?細糧?”
顧月淮朝著他招了招手,率先往角落里去了,街頭一眾賣糧賣蛋的看“肥羊”被顧月淮捷足先登了也不生氣,因為他們也瞧出了男人腳上穿著的三接頭皮鞋。
這種人家庭背影太硬,隨便招惹說不準能把自己給搞進去。
干黑市的,眼力是很重要的。
賀嵐章實在好奇,推著自行車跟了上去,當看到顧月淮籃子里的金條時,面色霍然一變,壓低聲音道:“你瘋了?這東西是明令禁止的!”
顧月淮笑了笑:“糧食也是,副食品也是。”
實際上,Z國在50年的時候就凍結了民間金銀買賣,明確規定了國內的金銀買賣統一由國家人民銀行經營管理,一切單位和個人不得計價使用金銀,更禁止私下買賣。
這些她都知道,不過,如她所說,糧食同樣是違禁品,不照樣有人賣?
賀嵐章擺擺手:“這東西我吃不了。”
說完,賀嵐章轉身便走,金銀這種東西牽涉太廣,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他可不敢隨便在黑市買賣,但凡被人舉報,全家都得遭殃。
賀嵐章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遲疑著與顧月淮道:“我勸你藏著點,雖說和糧一樣,但性質完全不同,你這要被逮著,是活不成的。”
“而且我也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黃鶯公社沒人能買,你也別白費功夫了。”
賀嵐章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月淮看著他騎著自行車消失在街邊,眉頭一皺,斂眸看看自己的籃子。
她沉思片刻,放棄了黃金售賣,順手把黃金又塞回了須彌空間。
那青年略桀驁了些,但應當不是壞人,最起碼看到黃金時沒有露出什麼貪婪之色,當然,她這麼大喇喇的叫人過來也是因為有須彌空間給兜著。
他但凡敢出手搶奪,或者叫民兵過來,她都會把黃金塞回空間,只要抓不住現行,誰又會相信他說的話?誰又敢相信她身上帶了一個隨身空間?
不過,黃金售賣計劃落空,要怎麼還債?
顧月淮抿了抿唇,想到須彌空間里沉甸甸的麥穗,眉頭微松,麥子抽芽快,她勤奮些,一天能收割兩輪,用磨盤碾成面,那就是特制一等面粉!
她多跑幾趟,應該能還清家里的欠債,只可惜黃金是暫時不能出手了。
不過,國家經濟總有騰飛的時候,到那時,她把空間里的東西拿出來一賣,再在一線城市多買些房,就能順順利利當上包租婆,實現收租自由。
好日子還在后頭,現在,且先熬著吧。
第39章 十六只小雞娃
顧月淮也不氣餒,重振旗鼓,開始搜羅起下一個目標,怎麼也要把籃子里的辣椒給賣掉她才能回家啊,不然她這一趟黑市豈不是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