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個工分,都算是一個婦女平時出工的三倍了。
顧月淮倒是不驕不躁,說道:“為大隊服務是我應該做的。”
王培生一聽,臉上神色更好了些,他隨手抽出一張信箋紙,翻個面遞給顧月淮。
顧月淮也不怯,搬過一把椅子坐下,打開彩鉛盒子就在紙上刷刷刷畫了起來,依舊畫的是人像,也是在場唯一的婦女,黃鳳英。
畫上的黃鳳英干練利落,臉上掛著春光明媚,暖人心脾的笑容,很是感染人心,她懷里還抱著一摞報紙,有種向著朝陽努力前行的積極感。
畫末,顧月淮還留下了一句:新生事物春滿園,婦女頂起半邊天。
標語和畫像交相呼應,看著還真有些振奮人心的意味。
黃鳳英看的心情激蕩,恨不得立馬把顧月淮手底下壓著的畫給拿起來,好好帶回家裱起來,掛在墻上,天天看她都不會嫌膩!
她語氣得意道:“咋樣王主任,我沒騙你吧,小顧可是真正的技術型人才!”
王培生拿起畫,仔仔細細打量了片刻,這才轉頭認真看向顧月淮:“在大勞子大隊這麼多年了,我居然不知道咱們大隊還有你這樣的人才,小顧,藏拙了啊。”
顧月淮笑了笑,沒搭話。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天二十五個工分,外加好名聲。
黃鳳英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畫像,對顧月淮的偏見算是徹底沒了,她輕咳一聲為顧月淮謀福利:“王主任,你看今天小顧能不能上工?”
王培生遲疑道:“今天不行,工具都沒準備好,這樣,明天一早你過來大隊,我把東西都給你備好,明天正式開始上工,小顧,你看行不?”
顧月淮自然是一口應下,早一天晚一天也沒什麼區別。
她道:“多謝黃主任和王主任了,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顧月淮離開大隊時,還聽屋里傳來爭執聲:
“王培生,把畫像給我!你說你孩子都那麼大了,還藏我這婦女的畫像做啥?”
“黃鳳英!這畫像是隊里的財產,咋能說給你就給你?”
“……”
顧月淮輕笑一聲,離開了大隊。
*
她回了家,顧睿淮和顧析淮不在,不知道是不是上山去了。
這時候是深秋,山上長了不少野果子,摘回來也能貼補一些家里,不過從入秋后果子就迎來了采摘季,婦女孩子們都會早起上山,留下的果子估摸著也不多了。
顧月淮去雜貨屋找了些小麥種子,又順手把一些用廢紙包著,辨不清品種的種子揣進兜里,回了房間,倒插上門,進了須彌空間。
又是倆小時過去了,棗樹和荔枝樹又長高了一大截,人參種子依舊沒什麼動靜。
顧月淮把一串串火紅的辣椒采摘下來,看著辣椒苗枯萎腐敗后化作泥土的養分,在空地上種滿小麥種子,等著收獲一波麥穗,磨成粉給家里添置點細糧。
不過,磨盤還得想想辦法,或者直接用麥穗去黑市換小麥粉?
顧月淮沉思片刻,決定先等著收獲幾波再說。
她離開須彌空間,又拿出家里的瓦罐灌了井水,準備去田間看看她爸和大哥,這麼久沒有參加集體勞動,也不知道兩人適應不適應。
顧月淮提著裝滿井水的瓦罐走在田埂,田里都是參加勞動的人,有人耪地,有人澆水,有人出土,有人抬糞,有人除草,反正沒一個人閑著,只看磨洋工的人多不多。
她沿著田埂沒走多遠,就看到兩個磨洋工的人。
一個是田靜,一個是陳茵,兩人都是第六小隊的人,陳月升心疼田靜,給她分配了除草的輕省活,至于陳茵,則是隊里給的處分,無工分幫隊里除草七天。
該說不說,今天的田靜光鮮亮麗,站在田間不像是來勞作的,倒像是來視察的。
她穿著黃毛衣,格子外套,腳下踩著一雙干干凈凈的白色回力鞋,這一身衣服下來得花個五六塊錢,更別提價值四塊多的回力鞋了。
田靜她爸是個酒鬼,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積蓄拿來給她買這麼貴的衣裳,無非是撒個小嬌,從某個冤大頭那里訛來的。
至于冤大頭是誰,除了陳月升外不做他想。
不過想想也覺得這事兒不突兀,畢竟田靜因為任天祥的事受了委屈,陳月升又沒幫上什麼忙,依田靜那不吃虧的性子,事后哭哭啼啼幾聲,總能換來一些好處。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即便是遇到麻煩,也總能把困境化解成有利于自己的事,這種性格的人十分堅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絕不好對付。
不過,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張揚,好處換來是一天都不藏著掖著,這麼快就上身了。
顧月淮心頭冷笑,淡淡瞥了兩人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倒是陳茵,在看到顧月淮時就和烏眼雞似的,怒目而視,恨不得沖上去暴打她一頓。
不過,想到在顧月淮身上吃的虧,陳茵還是壓抑住了翻涌的情緒。
田靜也看到了顧月淮,她目光微閃,輕聲道:“小茵,你別生顧月淮的氣了,她雖然做事偏激了些,但也只是想嫁給陳隊長而已,你就當可憐可憐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