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至鳳又被老三這話給梗的臉紅脖子粗,喉嚨里和破風箱似的呼哧直響。
顧亭淮皺眉,低聲道:“行了!還嫌爸身子太好?”
他雖然平日里溫和待人,不喜與人爭長論短,也永遠承擔著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但發起火來還是很厲害的,顧析淮頓時不敢再說什麼。
氣氛死寂中,顧至鳳沉重而決絕的聲音響起:
“我不管你們咋想,囡囡,永遠都是我閨女,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不會讓她餓著苦著,你和老二要真看不慣囡囡,那往后也別認我這個爸了。”
說完,顧至鳳閉上了眼,一臉的固執。
顧析淮微驚。
雖然早就知道對父親來說一個顧月淮比他們三個加起來都重要,但這樣的重話他卻從沒說過,一時氣氛又是沉默下來,落針可聞。
*
屋外雨勢很大,激起噼里啪啦的聲響,顧月淮并不知道外頭的爭吵。
她坐在窗邊,看著外頭黑壓壓的天氣,嘴角牽起一抹涼涼的弧度。
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
她就這樣坐在窗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身體都有些僵硬了,才起身,動了動麻木的雙腿,小心翼翼打開門看了一眼,外間比屋外還暗,伸手不見五指。
這個時候鐘表只有大城市才有,村里農民們看時間都只能看日頭,大概推算時間。
她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不過村里舍得點煤油燈的家庭少之又少,外頭又下著瓢潑大雨,一定不會有人外出。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她倒不是為了殺人,不過,雨聲可以遮掩鋤頭的聲響,這個時間去屋后挖金銀古董恰是時候,總不會引起田靜的注意了。
這麼想著,她就摸黑出了門,在雜貨間找到鋤頭和蓑衣,看著沉寂在風雨聲中的世界,提著鋤頭去了屋后,借著電閃雷鳴的光亮,確定好地址后就開始下鋤頭。
她記得那時候挖出的四個紅漆木箱埋的很淺,否則也不會被田靜發現端倪。
顧月淮力氣比起普通女人來大些,幾鋤頭朝著一個方向下去,很快就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發出“鏗”的一聲,把她手掌都震疼了。
她眼神一亮,半蹲下身摸了摸,觸碰到平滑的漆木箱面,險些喜極而泣。
顧家祖宗留下的東西被她視作改變的第一步,如果說不幸依然被田靜所得,或者這輩子的事情發生偏差,壓根沒有寶貝,那無疑會讓她再走許多彎路,好在上天眷顧!
既然已經確定了,接下來只需要使力氣了。
顧月淮心里有股狠勁,拼盡全力挖著木箱,雨水滲透入泥土中,使原本干枯龜裂的土地松軟了許多,更省了她不少力氣。
時間漸逝,雨水更大,打在人臉上生疼。
顧月淮時而抹一把眼睛上的水珠子,約莫兩個小時后,幾個箱子都被刨了出來。
她看著達到自己腿彎處的四個木箱,半蹲下身,咬牙搬起一個,里頭不知放了些什麼,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響,箱子很重,她搬得很是吃力。
不過,饒是如此,她也得盡快把箱子都搬回自己屋里,再把屋后的土給塞滿填平,不能讓人發現這里的古怪。
顧月淮費力地搬著木箱,腳步雖重,動作卻謹慎小心,唯恐驚擾到屋里的人。
父親,大哥和三哥倒還好,他們一定不會說出去。但如果讓二哥知道,她怕他嘴巴不牢靠,一時忘情跑去告訴田靜,畢竟現在的他還是一條“舔狗”。
一旦讓田靜知道這事,那她做的這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一經舉報,少不得還得被安插個“私藏國家財產”的名頭。
到那時,田靜因為舉報“罪人”,追回“國家財產”有功,肯定又會被表揚,甚至和上輩子一樣被安排工作。
想到那樣的后果,顧月淮動作更輕了幾分。
然而她一進屋,就聽到一聲壓低的呼喊:“囡囡?”
第26章 老祖宗留下的寶貝
顧月淮脊背一涼,聽著熟悉的聲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看著黑壓壓的外屋,抿了抿唇,回應了一句:“爸?”
“噯!你干啥呢囡囡?手里搬得是啥?”顧至鳳披著衣裳,借著屋外的光,看到身披蓑衣,吃力搬著一個木箱的顧月淮,趕忙上前搭了把手。
顧月淮適應了黑暗中的光線,瞥了一眼緊閉房門的里屋,語氣凝重道:“爸,你先啥都別問,幫忙把箱子搬進我屋里,我再和你說。”
顧至鳳有些驚訝,但聽閨女的語氣不太好,也不敢多問,連連點頭,搬著木箱進了屋里。
他才剛把箱子放好,就看顧月淮又搬了一個同等大小的箱子回來了。
顧至鳳有些發懵,看著黑暗中閨女沉默的臉,只管悶頭干活,接連幾趟,才終于把四個箱子盡數搬回屋里。
顧月淮壓低聲音,鄭重其事地道:“爸,你待在屋里,關上門,千萬別叫二哥發現箱子。”
顧至鳳茫然地點了點頭。
顧月淮叮囑完,又冒雨出了門,拐到屋后,看著幾個深坑,把周圍的雜草石塊全部填進坑里,不夠用的又從遠處刨土過來填埋,直到把四個大坑填上,雨也漸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