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都有些發抖,咬了咬嘴唇。
難得不顧儀態的罵他說:“你混蛋!”
可面前的男人聽了這話,卻像是沒有任何觸動一般。
他抬起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啞聲回道:“...你現今才知道?”
沈醉歡聞言,眼眶微紅,偏過頭去,不想理他了。
可顧長策卻完全沒有就這樣要算了的意思。
他自顧自地給面前小幾上放著的那兩盞銀鏨刻花鳥紋杯中斟滿清酒。
將其中一杯遞給她,淡聲提醒說:“交杯酒還沒喝,夫人。”
“夫人”這兩個字他咬的格外清晰一些。
沈醉歡聽了,怒火愈盛。
她猛地接過酒杯,而后向他身上扔過去。
酒杯中的清酒將他身前的紅色喜服打濕,洇出一片明顯的濕色來。
沈醉歡聽到他悶哼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在那一瞬間從他身上聞到一股隱隱的血腥味來。
眸光微頓,沈醉歡目光忽而落在了他胸前那一塊洇濕的布料上。
敏銳的察覺到那里好似不只有酒液那麼簡單。
可正當她盯著看的時候,顧長策卻忽然一錯身,避開了他的視線。
他眉目淡淡。
好似沈醉歡方才的動作并沒有沒對他造成絲毫的影響一般。
男人又慢條斯理的從案幾之上拿了另一只倒扣著的白玉杯盞。
白玉杯盞之中被他斟滿了酒,酒光浮動間,映照著他固執的面容。
他轉而將剩下那只銀鏨刻花鳥紋杯遞給沈醉歡,語調平緩的說:“你用這個喝。”
沈醉歡還沒從方才的疑惑中回過神來。
是以現今尚且有些出神。
她愣愣的接過酒杯,還等不及做出什麼反抗的動作。
下一秒就被顧長策勾著纖細的手臂喝完了交杯酒。
直到杯盞又重新被放到了案幾上,她才后知后覺的回過神來。
酒液在她飽滿的唇上留下一抹淺淡的水色。
沈醉歡略有些怔然的抿了一下唇。
緊接著,便察覺到一道頗有侵略性的目光落在了她臉上。
一抬眸,便正撞進了眼前男人隱帶欲色的眼眸之中。
顧長策已經撩袍坐到了她身邊,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她呼吸一停,身體驟然緊繃。
交杯酒喝完了該做什麼了來著?
該......行房了。
沈醉歡現在早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在出嫁的前幾日,姨母就悄悄地將她叫過去,讓她通曉了人事。
還塞給她一個畫滿了閨房情事的小冊子,讓她仔細看看。
不至于在新婚之夜慌了手腳。
那冊子沈醉歡只粗略的瞧了瞧,并沒有聽姨母的話仔細地看。
可現今想起那上面畫的羞人的畫面來,她仍舊是覺得頭皮發麻。
正慌亂無措間。
卻見顧長策忽而收斂了目光,從榻上站起身來。
他慢悠悠的抻了抻衣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兩秒,又不動聲色的錯開。
輕咳一聲,低聲說道:“......我今晚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回來睡了...”
他方才色厲內荏,言辭惡劣的在她跟前放狠話。
就像話本子里寫的強搶民女的混蛋紈绔子弟一樣。
可顧長策到底不敢碰她。
生怕今日若是碰了,兩人之間便連最后一絲可能也沒有了。
這拙劣的借口聽的沈醉歡只想冷笑。
新婚之夜能有什麼要事要處理,就算是皇帝也沒他這麼忙吧。
她沒應聲。
下一刻,顧長策便低垂下眼睫,轉身大步離去。
第91章 .....這孩子,你要嗎
臨走前,順手還給她將門帶上了。
沈醉歡:“......”
她眼皮微微顫了顫,眨了眨眼睛,頓時覺得心尖兒都苦澀起來。
寂靜的夜里,燭火輕輕曳動,發出細微的爆鳴聲。
沈醉歡安靜了一會。
最終抬手將頭上沉重的鳳冠摘下,和衣而臥,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成婚之后,她和顧長策在一處院子里生活,自然免不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但他現在變得話好少了,即便相對坐著吃飯,也極少有開口的時候。
沈醉歡恨恨的想不明白,既然心中還記掛著他那外室與孩子,為何還要向皇帝請旨娶她呢?
他這樣做,將自己的心意置于何地,又將那女子置于何地!
不過,雖然夫妻不和。
但她成婚后的日子過的倒也還行。
婆母蘭氏是個好相與的人,性情柔順,處處為她著想。
有時怕她勞累,甚至免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
妹妹長寧在她嫁過來半年之后,就被皇帝收入后宮之中封了妃位。
是以她們也不常打交道。
出嫁之前從一些夫人小姐們口中聽說的一些后宅之中的腌臜事兒,她皆沒有經歷過。
但即便是這樣,沈醉歡仍舊整日里悶悶不樂。
心尖上好似壓了一塊巨石,只等到她承受不住的那一天,將她整個人都給壓垮一樣。
轉機發生在她和顧長策成親后的一年。
那個平平無常的黃昏。
她心中苦悶,于是在自己院子的檐廊下支了一張小桌,飲了三兩杯淡酒。
微醺時侯,卻正巧碰見了顧長策來尋她。
似乎是壓抑的太久。
在見到男人坐在她對面,對她露出許久不見的寵溺目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