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
兩名身形高壯的獄卒便抬著新的刑具架過來了。
這些刑具一眼看上去便比方才用在他身上的要兇戾很多。
顧長策沒理他,漫不經心開口說:“上刑。”
第80章 會不會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插針,刖刑這些惡毒的刑法上過之后。
下一道刑法便是剝皮。
劊子手手法熟練的提起案上放的那把剔骨刀。
目光遲疑的看向顧長策。
但見男人神色不變,面色漠然的吐出兩個字來:“動手。”
一觸上那陰冷的目光,儈子手緊繃的手腕難得顫抖了兩下。
他定定神。
剔骨刀鋒利的刃尖旋即便抵在了岱欽光裸后背上微微凸起的脊骨處。
黏膩腥稠的鮮血隨著刀尖緩緩淌下來。
剔骨刀刺破皮肉,也隨著刺破了岱欽強裝良久的鎮定。
方才的刑法讓他的尖牙幾乎將嘴唇咬穿,他都愣是沒能吐露出一個字來。
因為他看準了大梁人不會輕易殺他。
兄長來之前告訴他,大梁朝堂上的局勢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保守求和派勢力尚在。
可他沒想到,現今遇到的人卻是如此的無所顧忌。
剝皮刑法一上,他不即便不死也要半殘。
儈子手手中的刀刃緩緩向下,岱欽也隨之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失。
再看向眼前安然坐著的男人,他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無所顧忌的模樣。
巨大的恐慌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沒包裹。
岱欽忽然大口大口喘起粗氣來。
額頭上也滲出大顆大顆的冷汗。
他忽而張了張口,用嘶啞滯澀的嗓音問道:“......現今是什麼時間了?”
聽到他說話,劊子手刀刃一停。
顧長策沒應他。
宋昱上前一步,冷聲答道:未時末了。”
聞言,他眉眼往下壓,神色兇戾暴怒:“我問是時間!不是時辰!”
身為階下囚,卻沒半點階下囚的自覺。
顧長策眉心動了動,卻沒有生氣,只是語調無波無瀾的回答:“十月二十七。”
岱欽前幾日被俘之后便一直被關押在囚車之中。
囚車上被人故意的蒙了一層黑布,所以他這些天來甚至不知白天黑夜。
也不知究竟過去多長時間了。
現今聽到這話,他卻是反復呢喃了兩句:“二十七,二十七.......”
這樣來回念叨了三四遍,忽然,他眼眸之中爆發出一縷驚人的亮光來。
緊接著岱欽像是瘋了一般狀若癲狂的大笑起來:“...顧長策!你們死期馬上就要到了!”
他目光狠狠,看向面前人,那兩個長在臉上的黑窟窿好像要噴火一樣。
他說:“現今告訴你也無妨,我哥哥其實根本未來云中,原先放出去的消息本就是用來掩人耳目的。”
他大笑兩聲,旋即又吐出一口血水來,面上的表情張狂至極:“我兄長這時已將要領兵攻破代郡,屆時,你大梁皇帝都要對我單于王俯首稱臣。”
這話落下,顧長策忽然從紅木太師椅上站起身。
岱欽以為他是慌了,面上的表情更加囂張。
卻沒想到他轉身卻對面前的劊子手說道:“繼續用刑,留口氣在。”
這話說完,便帶著副將宋昱大步走出了牢房。
步子方一邁出牢房門,便聽到身后傳倆一陣壓抑不住的凄厲慘叫。
兩人直到走至暗道僻靜處,宋昱才低聲問道:“....將軍,現今可要領兵去代郡?”
按理說,是趕不上的。
但方才顧長策跟岱欽說的時候卻故意將時間往后說早了兩日。
現今不過才二十五日。
若是快馬加鞭,倒也能趕上。
可顧長策腳步一頓,卻對身后人說:“不必,派桑南懷一萬騎兵前去支援,撐上一段時間便好。”
宋昱聞言,微微訝異。
卻又見前面身形挺拔的男人邁開了大步往前走。
他急忙追上去,問道:“那我們呢?”
顧長策唇角微彎:“去漠北,直搗王庭!”
休屠不在王庭,這麼好的機會,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
或許是顧長策白日里歸來的緣故,沈醉歡今日睡得格外好些。
這一晚上,一夜綺夢迷離。
她似乎夢到了元狩三年,銜玉哥離開京都之后的事情。
那時她和顧長策的關系似乎是比她記憶中的要親近了不少。
兩人讀書的地點從她家前院挪到了太學之中。
認識了很多新同窗,但大部分時間依舊只有他們兩人形影不離,雖說顧長策還是總惹她生氣。
可此時沈醉歡見到夢中他略顯些稚氣的臉,心中卻又升起了另外一些別樣的感覺。
這夜夢好,最終畫面停留在一處晦暗的假山后。
一身玄色衣衫的少年將她逼至墻角,語氣前所未有認真的對她說:“我和衛銜玉對你存了同樣的心思。”
什麼同樣的心思?
自然是那方面的心思了。
原來顧長策這麼小就對她表明心意了啊。
沈醉歡彎彎唇,心底忽而后知后覺般的冒出絲絲縷縷的甜意來。
她凝眸望過去,卻只見“顧長策”眼前的“沈醉歡”低垂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的模樣。
她正想走近些看看自己究竟怎麼回的。
耳邊卻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