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紅色衣裙的女郎低眉垂目道:“大人怎麼想的,咱哪能猜得到。”
兩個丫鬟漸漸走遠了。
沈醉歡聽這話的意思好像是......顧長策行軍回來,受了重傷?
目光轉移到檐廊拐角處女子的身上。
只見她也是白著一張臉。
在那轉角處躲著站了一會。
良久,才伸出手,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裙。
又抬腳往前方的院子里走去。
直到走到衣衫紅木雕花木門前,才堪堪停住腳步。
那間房間房門緊閉。
可沈醉歡見她也不推開,只是站在那緊閉的房門前透過窗戶紙往里頭瞧去。
她心里面惴惴不安,便也向前走了兩步。
隨著“沈醉歡”的目光往里瞧。
這一眼望過去,嚇得她差點驚呼出聲。
只見顧長策后背處全是交錯的傷痕和血跡。
男人光裸著后背趴在榻上。
玄色衣衫半褪,堆疊在腰腹連接處。
明明是那麼重的傷,可他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疼痛。
只不過黑沉沉的眼眸之中一片死寂。
沈醉歡看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而那名身穿軟煙色衣裙的女子似乎也是心有波動。
她漂亮淺淡的雙眸中有瑩瑩淚光。
蔥白的手掌扶在紅木雕花房門上漸漸收緊。
沈醉歡看到她咬著自己嫩紅的嘴唇。
嘴唇幾乎要被咬破,沁出血來。
又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哭完之后,伸出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隨后又攏了攏頭發。
又恢復了一副淡然冰冷的模樣。
沈醉歡看到她輕輕推開了房門......
第66章 明天吧,今日..今日太晚了
"吱啞——"一聲,紅木雕花房門被推開了。
和暖的光線照射進昏暗的室內。
眼睛乍一接觸到光線,顧長策便不自覺的瞇了瞇雙眸。
但待看到背光而站的人時,他霎時便愣住了。
被放置在繡枕旁邊的小臂有一瞬間的繃緊。
他輕聲叫了句:“......歡歡?”
聲音沙啞,有些不敢置信一樣。
"沈醉歡"聞聲,微微抿了抿嘴唇,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水光。
但她眨了眨眼睛,那抹水光又很快的消失不見。
女子輕描淡寫的錯開那抹隱含著期待的視線。
微微偏過頭,語調有些冷硬的說道:“....我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
聞言,他便低垂下目光沒有說話。
只是覺得后背上的傷口好像更疼了一些。
其實他很想說:“沈歡歡,我身上傷口疼,你快抱抱我。”
但是對上沈醉歡如霜似雪的清冷目光時。
他只是抿了抿略有干燥的唇角。
什麼也沒說。
不被愛的人是沒有資格撒嬌的。
就算他說了,沈醉歡也不會有絲毫的心疼他。
更不會抱抱他。
他面色有些隱隱泛白。
而“沈醉歡”往前走了兩步。
走至他榻邊。
居高臨下的目光在他后背斑駁的刀傷上掃視了一圈。
旋即哼笑一聲:“倒是命大。”
還不等“顧長策”說些什麼。
站在一旁旁觀的沈醉歡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她伸出手抹了一把潮濕的臉蛋兒。
旋即對從前的自己喊道:“....沈醉歡,你在說什麼混蛋話啊。”
她不知道兩人之間為何會如此。
但猜測著可能是置了氣吧。
但什麼樣的氣能讓曾經的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呀。
聞言,“顧長策”眸光稍暗。
性情冷硬的男人好似并不想讓自己現今脆弱的情態暴露在妻子的面前。
他咬牙,忽而從榻上坐了起來。
伸手將堆疊在腰腹處的玄色衣衫披上。
靠在四方塌的柱子上。
明明唇色泛白,就連鬢角處都冒出了冷汗。
可偏偏要硬裝出一副閑適安然的姿態,對“沈醉歡”說道:“...小傷而已,養兩日便好了。”
雖然話是這樣說,可沈醉歡分明看到有絲絲縷縷的血色從他玄色衣衫上緩緩滲出。
血腥味充斥在鼻息之間。
而他原本干凈整潔的玄色衣衫也洇出一抹刺眼的神色。
面前的兩人嘴唇張張合合,好似還在說些什麼。
“沈醉歡”面上冰冷,眼眸之中也滿是嫌惡之色。
可顧長策卻唇邊銜著一抹不太明顯的淺淡笑意。
好像只要能和面前的女子說話,他就會感到開心一樣。
她心疼的幾乎又要落下淚來。
真不知道他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沈醉歡向前走了一步。
忽然很想抱抱他。
可在她手掌將要觸碰到他身體的那一刻。
眼前的聲音漸漸變的模糊。她忽然便什麼也聽不到了。
只能看到面前兩人張張合合的口型。
旋即面前的場景也漸漸般的扭曲并且遠去。
她猛然睜開了眼睛。
月亮的冷光從窗子處悄悄的照進來。
沈醉歡只覺得眼底下一片刺痛,她眼眶紅腫脹疼。
兩條細白的手臂早已不知何時從錦衾處悄悄伸了出來,正緊緊環繞著面前男人瘦而窄的勁腰。
流出來的淚水將顧長策白色里衣都浸透了。
顧長策正輕輕拍著她單薄的后脊背輕聲誘哄。
沈醉歡這才反應過來。
夢已經醒了。
......顧長策身上的傷也早就已經好了。
他還當她是因為自己要去行軍而感到害怕。
語調輕緩的寬慰她說:“沈歡歡,你別擔心,我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