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注視一會兒,盛庭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眼神有多柔和。
曲指輕輕刮了刮她鼻梁,起身去浴室沖澡。
收拾好下樓,袁姨已經把早餐和醒酒湯做好了。
他折返回去時初霜已經醒了。
似乎還不是很清明,保持著睡覺時的姿勢,目光懵懵又一眨不眨看著門口的方向。
盛庭把早餐擺好,扶著她靠在床頭,“喝點醒酒湯。”
初霜很順從,喝完湯又想躺下睡覺,被男人攔住。
“吃點早餐。”
“頭暈,不餓。”
宿醉的感覺真的不好。
盛庭看出來她那股懶勁,把奶香小饅頭拿到她面前,“吃點東西要好一些,胃不能空著。”
咬了口小饅頭,有點干,早餐吃這樣的面食讓本來就沒有胃口的人更難以下咽。
“喝豆漿。”
看著那個吃了一半的小饅頭,盛庭問她還吃不吃。
“不吃了。”
“那吃這個。”
遞過來的是香糯的南瓜餅,喝了豆漿稍微有了點食欲,一頓早餐在男人的悉心照料下很快解決。
有種完成任務的輕松,初霜終于可以重新躺下睡覺。
她自顧自閉上眼已經又有睡意,還沒完全清明的人懵懂的像只大狗狗,盛庭看著她一會兒,指腹抹走她唇邊的一點面屑,為她拉好遮光窗簾才離開。
初霜再次醒來時已經過了中午,起身坐在床上緩了會兒,昨晚的一切全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拿過手機一看,全是公司同事們關心的慰問。
昨晚她出去上洗手間就沒回去,大家都擔心壞了。
一一回復報了平安,穿著拖鞋去浴室洗漱。
看見那個大浴缸,昨晚那些昏沉記憶洶涌而來。
男人怎樣將她從水里撈出擦凈、怎樣給她穿衣抱她出去,她又是如何被自己洗腦被情緒裹挾,以為自己被下了藥……
細節過程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心臟跳得厲害。
吐掉嘴里的泡沫,她捧起水往臉上澆,腦中畫面倏地跳轉到兩人親密擁吻時,氣氛旖旎火熱,最后卻什麼也沒發生。
鏡子里的人耳根發紅,初霜扶著洗手臺冷靜了會兒,開始化妝。
化了看起來清明透徹的霧面妝容,梳了高顱頂的馬尾,穿好衣服下樓,男人正在喂魚缸里的魚。
見她已經打扮得一絲不茍的規整,盛庭放下碟子里的魚料,“身體還難不難受?”
“不難受了。”
初霜走至魚缸旁,看著水底漂亮的幾尾魚穿梭在綠植之間,她指著其中一條說:“這個最強勢,每次喂魚食它搶的最厲害,你看另外幾條都沒有它長得胖。”
盛庭看她一眼,“是嗎?”
“對,所以我喂食的時候都是分開來喂的,把大的這條引開才去喂小的們。”
“你還會喂它們?”
“會啊,我經常幫你喂著呢。”她斂眉輕聲道。
盛庭這幾條魚養的嬌貴,水底假山綠植沙石場景布置的很漂亮,初霜也覺賞心悅目,他不在的時候會幫忙喂食。
今天是冬日里難得的暖陽天,柔和光線恰好灑在她半邊身子,高高扎起的發尾沾染細碎浮光,睫毛微垂的弧度不需多加修飾。
一副歲月靜好的光景。
“餓不餓,吃飯吧。”
“你吃了嗎?”
盛庭:“沒有。”
初霜微頓,都快一點了,“那一起吧。”
午后陽光照在明亮餐桌,一頓飯吃得安靜也舒服。
吃完飯,初霜坐在客廳陽光最好的地方,取了那晚拍來的朱砂凍,擺著工具開始小心翼翼刻字。
這是個大工程,全靠手工自己篆刻成印章需要不少時日,她不打算送去請匠人做,自己抽時間慢慢刻出來的比較有成就感。
沉得住氣的話,這也是件修身養性的事。
盛庭把水果拼盤放在她面前桌子上,看見她那些質樸的工具,“你要自己刻?”
“嗯,自己刻的更有意義,我之前那些印章全是自己刻的。”
語氣里有隱隱的驕傲。
男人睨著她露出的一截細嫩脖頸看了會兒,動唇:“跟沈老先生學了很多。”
“外公收藏的那些印章全是稀奇寶貝,那個才叫華麗深沉,從太太公手里流傳下來的幾個都是傳家寶了,小的時候他還會拿給我玩玩,長大后就不給我玩了。”
手上認真做著事,初霜有閑心聊天,便講起從前。
“外公第一次教我刻印章在九歲,那時候小,每次刻到‘霜’字都會被麻煩的筆畫難哭,我就偷懶只做‘初’字,后面的名總是空著。有一次冰冰來家里玩,外公帶著我們用橡皮泥刻字,我發現冰冰的‘黎’字刻起來比我的‘霜’字還麻煩,心里平衡了,后來就不討厭這個字了。”
盛庭薄唇動了動,字音溫淡:“為什麼要討厭這個字,我覺得很美。”
初霜指尖微頓,垂著眸子,“小孩子嘛,小時候最怕筆畫多的字了。”
“你的字那麼好寫肯定沒這種煩惱。”
“嗯,沒有。”
陪她聊了會兒,盛庭從書架取來一本書在一旁靜靜閱覽,不再打擾她。
墻上布谷鐘走的緩慢,金毛叼著它的小玩具趴在兩人旁邊的地毯上,乖巧玩玩具也不鬧人。
初霜抬頭扭了扭脖子,頸椎酸,手也酸,玉石上刻出來的卻只有淺淺幾道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