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霜一頓。
“無聊的話要不要下盤棋?”
“好啊。”
盛庭拿來棋盤,問她:“給你黑子?”
“好。”
黑子先行,有先著之利。
雙方你來我往開始布棋,男人的棋風縝密,布局嚴謹,運子游刃有余,也不貿然進攻,二十多分鐘過去,一顆黑子都沒吃。
而初霜,一開始的布局便很隨意,見招拆招,圍攻白子也是隨心所欲,偶爾吃掉一顆打斷對方的布局,偶爾又兀自規劃自己的陣營。
看起來毫無邏輯,有點像剛學了一點皮毛不懂深謀遠慮的新手。
在她落下一子圍堵掉對方又一枚棋子后,盛庭抬眼看她,“確定了?”
“嗯,落子無悔。”
還是過于稚嫩,畢竟年齡也小,想事情太單純。
第26章 從健身房出來的男人
男人布局完成,開始收網,如所料,黑子陣營死傷一片。
初霜見了也不急,倒像早已預料到。
指尖摩挲棋子,開始布局。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白子縝密勢眾,敵方運籌帷幄之下,棋盤上的黑子被攻散。
初霜一直很沉穩,這點倒讓盛庭多了點好奇。
不久后,他得到了答案。
殘局棋盤空曠,以往不放在眼里的零星黑子竟每一個都有其用處,初霜將微小的優勢逐步放大,之前放棄全局上的穩定適當犧牲,原來是后方早有準備。
白子幾處陷落,盛庭睨著棋盤,嘴角微勾。
哪是什麼稚嫩天真,她是灑脫通透,四兩撥千斤。
她什麼都懂。
黑棋勝,初霜終于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承讓。”
此刻的她眼眸澄凈,眼尾弧度恰到好處,清透又明媚,似乎暫時忘記端著往日的溫婉清冷。
“棋下得不錯,跟沈老先生學的?”
“對,跟外公學的,但我總是輸。”
盛庭輕笑,“老先生棋藝高深精湛,教出來的自然也是高手。”
看著男人溫和的眉眼,初霜愣了神,還是第一次看他笑。
他笑起來真好看,哪怕只是淺淺彎唇,如沐春風的溫和足以令人恍神。
剛剛那句話好像是在夸她。
初霜彎眸,“劍走偏鋒賣弄拙計才險勝你幾招,跟你比還是班門弄斧了。除了外公,你是我見過下棋布局最深謀縝密的人,胸有成竹,目觀大局,跟你們下棋如履薄冰,每一步都絞盡腦汁,實在不易。”
“這麼傷腦筋?”
“嗯。”
“那還下嗎?”
初霜停頓一秒,“下。”
“雖然燒腦,但挺有意思的。”
“行,這次爭取讓你贏得輕松點。”
他剛伸手去收棋,手機嗡嗡振動,有電話進來。
初霜安靜等他接電話,片刻后男人斂了神色,目光看向她這邊來,初霜看懂了他的眼神,輕聲道:“你有事先忙,有時間再下。”
盛庭點頭,邊接著電話上了樓。
客廳安靜下來,初霜凝著剛剛的棋盤,拿手機拍了張照,抬眸看窗外,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面積雪又深了些。
從她這個位置看出去,偌大玻璃墻與外面銀裝素裹的天地構圖巧妙,極有意境的畫面。
連著雪景也拍了張照片,她更新了朋友圈。
【雪天與棋盤的適配度100%。】
袁姨端來熱乎乎的羊奶茶和小點心,初霜吃了些便躺在沙發看雪景。
原來北方可以連續幾天下這麼大的雪,家鄉桂云是南方水鄉,冬季沒有多少雪,薄薄鋪一層在地面,隔日就無影無蹤。
等病好了一定要約盛瑤出來打雪仗。
冷天容易犯困,反正清閑,便安心睡了過去。
中途有人給她蓋毯子,那人冷冽的雪松香很好辨認。
再醒來時客廳一個人也沒有,下意識看了眼手機,下午四點。微信里有幾個紅點,點進朋友圈,下面多了不少點贊與評論。
一一簡單回復,直到看見大表哥沈鶴如的評論:【好精彩的棋局,白子巧妙至極,黑子可惜了,差點就能贏的。】
初霜帶著疑惑再去研究棋盤,細細觀察后發現了新的天地,詭譎稠密環環相扣的棋局,這次去看細節才知她根本沒贏,盛庭早已扼制住她的氣脈,這盤棋,晃眼看去是她贏了,其實她才是被牽制的那方。
心下恍然,初霜怔愣許久,盛庭是知道結果的,卻沒拆穿她那勝利的喜悅。
無論從哪個方面,他這盤棋都贏的徹徹底底。
看棋如看人,真有意思。
攏了攏毯子,收拾東西上樓,習慣性地走到側臥門口,恍然反應過來,調了個頭又去了主臥。
變色玫瑰插在床頭柜花瓶里,嬌貴艷麗,隨便一瞥也賞心悅目。
輕輕朝花心吹了口熱氣,花瓣受熱變藍,凝著眼底綺麗色彩,初霜緩緩彎了彎唇。
拿了床頭的一本書趴進云朵般的大床,好心情地晃著腳丫子,開始嘗試他讀過的書。
有點深奧晦澀,又困了……
盛庭忙完去樓下尋她發現人已不在,走至主臥,一眼便看見悶頭臥眠的人,手里拿著他那本羅爾斯的《正義論》。
俯身拿過書籍,看到她正在看的第一章。
“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就像真理是思想體系的首要價值一樣……正義的對象是社會的基本結構,即用來分配公民的基本權利和義務,劃分由社會合作產生的利益和負擔的主要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