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見今晚月色不錯,打算去陽臺抽支煙,拿上打火機剛踏入陽臺,一道悠長古韻的樂聲傳入耳膜。
“錦瑟無端聲悔,贏得滿行淚,直道君心不美,日夜東流水哎哎哎~ ~思悠悠恨悠悠,何時方始休,半江信半江愁……”
戲曲唱腔空靈回轉,那道女聲清脆婉約,功底深厚。
側目看去,隔壁陽臺的女人一身煙青色紗衣練功服,身段纖細柔美,邊唱歌邊輕盈地跳著古典舞,眉目繾綣柔和。
月下高歌起舞,看起來興致不錯。
“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水傍,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夜夜好夢留人睡,樓高休獨倚,酒入誰人愁腸,化作相思淚——”
高亢清脆的唱腔將最后一句高音婉轉托出,表現得十分漂亮。
盛庭靜靜看著,右手把玩金屬打火機,咔噠一聲,火苗竄起。
晃眼而過的火光在月色里太顯眼,初霜定睛看去,發現佇立在暗色里的人。
她的蘭花指以一個僵硬的姿勢停在半空,大腦有片刻空白。
他不是還在書房嗎,什麼時候站在那里的?
初霜放下僵硬的手彎唇笑:“小叔……”
冷不防聽見她這稱謂,盛庭墨瞳幽深,沒有應。
一時口快使氣氛更尷尬的初霜只差暗暗咬自己舌頭,為什麼一看見他腦子里就想到這個稱謂呢。
“今晚月色不錯,你也來賞月啊?”
“嗯,”指尖的煙燃著微亮火光,男人并沒有吸,薄唇微掀:“歌不錯。”
初霜腳趾緊縮,面上掛著禮貌微笑:“這首歌叫《蘇幕遮》,你喜歡可以找來聽聽。”
正面相對盛庭才看出來她穿的不是練功服,是跟古典舞練功服很相像的睡衣款式,細挑柔美,倒是適合她。
“舞蹈又是出自哪里,看著也不錯。”
“自己即興跳著玩的。”
“盛太太水平挺高。”
初霜心里跳了下,發現他一臉清冷自若,沒有絲毫調侃說笑,那個稱謂對他來說仿佛再正常不過。
“過獎,”輕咳一聲,她摸了摸手臂,“天涼了,你也回屋休息吧,晚安。”
“晚安。”
一進臥室,初霜深吸一口氣埋進被窩。
她宣布,這是今年最尷尬的事情!
學舞蹈的通病,看到鏡子聽到喜歡的歌就想跳舞,她剛剛還是又唱又跳,十分沉浸投入。
睡覺睡覺,睡著就不尷尬了。
清早,初霜一醒就去后園看她昨天拿過來的花兒們,順便去迷宮里跑了個步,出來時又路過那片利用率不高的草地,好想種菜。
吃完早飯盛庭出了門,初霜陪狗狗玩了會兒,在思考給它取個名字,思來想去沒找到個好的,黎冰冰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到哪了?”
初霜:“什麼到哪了?”
那邊沉默片刻,初霜擼著狗狗的頭,手忽然一頓,對了,冰冰今天回國來著!
“初小姐,我猜呢,您還沒出門哦不,是壓根不記得接機這回事吧?”黎冰冰故意用粵語腔調侃。
“沒有的事,我已經到半路了,剛剛在排隊給你買草莓慕斯呢,冰冰稍等。”
掛了電話,初霜飛快沖上樓拿車鑰匙,開上那輛嫁妝直奔機場。
好幾次她都差點超速,好在道路通暢,落在路人的眼里,還以為是哪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在飆車顯擺。
抵達機場已經是十分鐘后,黎冰冰遠遠看見她,摘下墨鏡優雅走過來,“臨時趕著過來很辛苦吧?”
初霜臉不紅心不跳,“我提前早就出發了,都是等那個草莓慕斯花的時間久,那家甜品店生意太好了。”
“草莓慕斯呢?”
“在車里。”
看見初霜的賓利,黎冰冰眼睛發光,“哇,好帥的車,你都有車了為什麼我爹總不給我配!”
“黎叔不是說等你拿到學位證再給你配車麼,慢慢等吧。”
“還有一年多,這可怎麼熬,國外留學那圈子里的朋友們都有,單我一個人沒有,我爹是真的摳。”
挖了口慕斯在嘴里,黎冰冰瞬間眉眼舒展,“我最近在看車,看到款超酷的瑪莎拉蒂,等我畢業提車那天一定要開香檳好好慶祝。”
“是該慶祝,在那之前先把你的駕照考出來吧。”
駕駛座的人開車動作有條不紊,側顏優越,黎冰冰杵手看著,嘴角勾著笑意,眼尾弧度越來越大。
“終于見到你了。”
初霜無意回頭瞥了一眼,發現對方一臉‘心都要化了’的表情看著她,“吃個慕斯也能醉?”
黎冰冰撲過來抱住她,一臉喜愛,“終于見到我的阿霜了!外面那些酒肉朋友還是不如一起長大的發小。”
說著還歪頭在初霜脖頸蹭了蹭,真的很像她養的那只金毛。
“開著車呢,”把車停穩在路邊初霜才拍拍黎冰冰的背,“好了,別影響我開車,牢記道路安全。”
這個人的性格她可太了解了,人前張揚驕傲的千金小姐,人后撒起嬌來就是金毛轉世。
重新發動車子上路,黎冰冰咋舌:“這麼冷淡。”
初霜輕笑:“快吃你的慕斯,我帶你去吃頓好的。”
“不帶我見見你老公?”
初霜微頓,“感覺他一直都挺忙的,有時間再介紹你們認識。”
“還好我爹不給我整聯姻那一套,跟沒見過幾次面的人結婚,光是想想都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