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林阮,盯著被關上的門,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
她不會為了任何人放棄自己,三年前是,三年后依舊。
紙張揉皺之后,痕跡會永遠存在,哪怕你再如何努力,也不會恢復如初。
地下停車場,周傅川坐在車里,密閉的空間,胸腔里面的痛感依舊洶涌。
緊緊抿在一起的唇,煞白失去了血色,整個人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耳邊回蕩林阮說的話,“若是我自私,不會有初一的出生。”
林阮不想和他有一點牽扯。
可是,之前的她,眼里全是自己。
周傅川伏在方向盤上,痛苦的不行,失去林阮的日子里,他沒有一天是好過的。
每一天,他都在悔恨中度過。
日復一日高強度的軍區生活,周傅川在休息時間,都不敢讓自己放松。
他想林阮,成為了日常,林阮離開后,沒有一刻是讓周傅川好過的。
他只能在加強的訓練和執行任務中,麻痹自己。
支援藏東與林阮重逢時,內心的喜悅無法言說,他就像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突然他的太陽回來了。
黑暗被驅散,光明重降人間。
周傅川在車里想了很久,才驅車離開。
以前的事,他錯的徹底,林阮厭他是應該的。
他該慶幸她還愿意回來,還留下了孩子,讓他還有挽回的機會。
周傅川和裴駱約定見面的時間是晚上十點,裴駱下班的時間。
其實這個時間,只能算是裴駱提早休息,平常他收班的時間是凌晨兩點,上班的時間是早上七點。
每天用來休息的時間,不足五個小時。
因此周傅川看見的裴駱,比他退役時,還要清瘦。
不似和他同年退役的許向南,兩年時間,啤酒肚都有了。
“說吧,這兩年發生了什麼事?”周傅川點了根煙,沒抽,只是夾在指間。
“老大,你先讓我吃幾口,餓了。”
裴駱大口大口扒拉著牛肉炒粉,左手還拿著幾根油滋滋的羊肉串,上面撒的孜然粒顆顆分明,香味誘人。
周傅川也不催他,單手拿著啤酒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彈開瓶蓋放在裴駱手邊。
“謝謝老大。”正好噎住的裴駱接過啤酒灌了幾口,重重放下,大贊一聲:“爽!”
周傅川沒找高檔的飯店餐館和裴駱見面,而是挑了京市運河天橋下的大排檔。
河邊拂面而來的河風清爽涼快,氛圍像極了他們在隊里登高燒烤的場景。
這樣的環境更容易讓裴駱放松,沒有壓力。
“說說,為什麼沒有去上學。”周傅川將燃了一半的煙,遞給了裴駱。
第66章 幫忙
裴駱接過燃著的煙,看了一會兒,猛然吸了一大口。
老大的偵查能力還是那麼出眾。
以前一個隊,六個人,只他不抽煙的。
煙霧繚繞,裴駱面不改色,“八月退役后,本來九月是要去學校報到的。”
“我奶奶患了病,挺嚴重的,家里的錢都投了進去,還是遠遠不夠,這個病麻煩,藥不能停,我們那地方不大,京市專家多,我就帶著她來了。”
“老大,我只有一個奶奶,要是連她也留不住,就真的沒有家了。”
裴駱是他奶奶小時候在路邊撿的,這個周傅川知道。
從他們進孤狼選拔訓練時,所有關于他們的資料便都在周傅川手里了。
“還差多少錢?”周傅川問。
裴駱搖頭,“老大,我還能撐住,有手有腳的。”
“行,要是有需要幫忙的,你打這個電話,這是我哥。”周傅川沒再多說什麼,只將周遠山的名片塞到裴駱的口袋里。
他回軍區,難免有時候聯絡不到他,在京市的地界,他哥比他靠譜。
“謝謝老大。”裴駱笑笑,沒再拒絕。
再拒絕,老大是真的要生氣了。
“等過幾天,我們再一起聚聚。”周傅川喝了口水,他待會要開車。
裴駱從燒烤面前抬頭,面露驚喜,“孟東他們都來了京市。”
“嗯,前面接了個大的,上頭讓休息休息。”周傅川單手轉著煙盒,淡淡道:“去公安大學練練新兵,放松一下。”
“那挺好的。”裴駱說。
桌面上的燒烤幾乎全進了裴駱的肚子,周傅川心里有事,不怎麼有胃口。
搶在裴駱前買了單,周傅川拿著車鑰匙送他回去。
裴駱租住在城中村,位置靠近市中心,但房租價格相對便宜,房子也相對應的不怎麼好,全是低矮的違章建筑,密密麻麻的擁擠在一起。
周傅川的車開不進去,只在路口停了下來。
“老大,家里沒收拾,這次就不請你進去喝茶了。”裴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勺。
周傅川面無表情看他一眼,手撐著車窗,問他:“奶奶在哪家醫院?我去看看她。”
“京市大學第一醫院,這里的醫生都很厲害。”裴駱語氣尊敬,儼然很崇尚醫生。
周傅川聞言笑了笑,和他說:“你嫂子就是那里的醫生。”
想到今天下午林阮排斥他的畫面,周傅川眸色暗了暗,呼出一口濁氣,慢慢來吧。
小寶明天要開學,林阮在晚上的時候送他回了大院。
小朋友這兩天和弟弟待在一起很開心,驟然回來,眼睛紅紅的,拉著初一的手依依不舍,“弟弟和我一起去幼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