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傅川嘆口氣,起身去浴室取了毛巾沾濕,回到床邊輕輕拭去林阮臉上的淚珠,手指梳順她凌亂的發絲,坐在床沿盯著林阮紅腫的眼皮看了半響,起身拿著煙盒去了陽臺。
陽臺不算大,正面對著院子,視野開闊,越過家里自裝的鐵欄桿,外面是大院統一栽種的樹,三四十年前種的,早已長成了參天大樹,綠蔭如蓋,柏油道路邊的綠化帶種的杜鵑和梔子,綠中帶點白。
夜間的涼風一吹,淡雅的香味時隱時現,周傅川倚在欄桿上,翻開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夾在指尖也不吸,只盯著一抹猩紅和吹散的煙霧瞧。
夏日的蟬鳴聲聒噪,周傅川憑著欄桿轉了個身,從窗戶間的縫隙看向臥室。
在國外執行維和任務時,時刻緊繃的精神是沒有一刻放松的,他們帶著任務、帶著責任、帶著榮耀......
有些事情必須要有人去做......周傅川不后悔自己的決定,他年少的抱負得以實現,未來也想繼續做個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
這是周家的傳承。
周傅川從未懷疑過自己要走的路,從未猶豫過自己任何一個決定,向來殺伐果斷的他......只在林阮的事上感到過無措。
第20章 老婆要跑了還不追
這個小姑娘,算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兩人成為夫妻也是他沒有想到的。
當時他去問安然,是實在找不到人,頭腦一熱的沖動,問了立馬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人生大事怎能這麼糊涂!
后面剛打算處理這件事,無意間發現安然被騙的事,念著一起長大的情分,順手幫她處理了,也算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至于安家搬出大院,完全是安父在工作上犯了錯,自己無顏面對大院里的人,隨意找了個借口圓自己的面子。
安家發生的事,老爺子都知道,他去找安然的事,自然也瞞不住他。
正當周傅川著急時,老爺子主動提起,問他愿不愿意娶林阮,若是他不愿意,便要去問秦深。
老爺子舍不得林阮嫁出去,怕她受委屈,只有離得近,才能放心。
周傅川當時的第一反應是他家養大的小姑娘,憑什麼便宜秦深,要娶也是他娶。
想法一出來,他自個先懵了。
老爺子也不逼他馬上作答,讓周傅川自個想想,便讓他出了書房。
周傅川下樓正好碰見周末從學校回來的林阮,彼時的林阮大二下學期,將將夠二十歲。
“二哥。”
背著小包,穿著一襲白裙的林阮看見他,唇角微揚,笑的含蓄內斂。
周傅川看著她彎彎的眉眼,左邊胸口打鼓似的跳,往常慣然沒有的行為出現,讓他看著林阮有點出神。
林阮見周傅川不作聲,以為自己聲音太小,他沒有聽見,又重復一遍,聲音大了些。
“二哥!”
清脆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酥酥麻麻的,讓周傅川瞬間回神,看著林阮清澈的眼睛,周傅川慌忙別開目光。
在一剎那起的邪念,不該滋生的心思,讓周傅川不敢直視林阮,匆匆應一聲,落荒而逃。
留著不明所以的林阮,一頭霧水的待在原地。
周傅川一口氣跑回自己的房間,坐在電競椅上發呆,他想起了剛剛看見的林阮。
女大十八變這話是真的沒錯,他不常回家,沒有發現曾經的小姑娘早已長成了大人的模樣。
應了那句“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沒等第二天,當天晚上,周傅川又進了老爺子的書房。
......回憶到這戛然而止,周傅川指尖的煙燃盡,只剩下煙蒂,問題也想的清楚。
自己媳婦自己哄,林阮哭了就是他的不對。
周傅川湮滅煙火,等身上的煙味散了才上床。
他伸出手臂將熟睡的林阮擁入懷中,和她面對面,緊緊摟住她的腰,低頭吻了吻林阮的額頭,視若珍寶般的呢喃。
“軟軟別哭。”
夜色漸漸退去,天邊微亮,透出微許晨曦。
林阮醒來時,周傅川早已不在房間里,身邊的位置冰涼,應該是起了很久。
這樣也好,兩人不用面對面,避免了很多尷尬。
林阮打定主意,婚禮之后找周傅川好好談談,若是這段婚姻沒有繼續的必要,她會早些時間脫身。
周家的養育之恩,她不會不報,這些年來,盡管她吃穿不愁,但仍會在課余時間兼職,勤工儉學。
再加上大學的獎學金、參加工作和科研獲得的薪資,手中有筆不小的積蓄,足以償還在周家的生活費。
林阮不喜歡虧欠,自小的經歷讓她每次思考問題,習慣性往最壞的結果打算。
洗漱之后,林阮換上簡服,準備去學校,臨出發時,她從梳妝臺上一整疊的請柬里,單單抽了最上面一張,其余的收了起來。
下樓時,時間還算早,張姐在廚房里準備早餐。
周家的早餐時間是固定的,七點半,若沒有特殊的原因,所有的人七點半前就該起來。
她下去時,周老爺子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鏡,拿著當日的報紙在看,他不喜歡冰冷的電子機器,今時今日仍保持著紙質閱讀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