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樣的念頭剛冒出來,又被他咬著牙給掐斷了。
這幾年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日子,幾乎磨平了他的傲骨。
別看他現在集權勢地位金錢于一身,但內心極其的卑微敏感。
那種求而不得的痛,他不想再品嘗一次了。
徐揚看出了他眼底的退卻,心臟猛地揪緊。
這個男人在外有多強橫,此刻的脆弱給他帶來的沖擊就有多濃烈。
明明已經站在了金字塔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卻甘愿被一個女人所困,畫地為牢,永世不得解脫。
斟酌片刻后,他試著開口道:“那飯館老板還說這孩子五歲上下的年齡,正好符合夫人當年的孕期。”
周顧猛地閉上雙眼,死攥著紙張的指甲開始泛白,手臂青筋暴起。
或許他可以奢望一下。
他始終相信情情是善良的,應該做不出強行墮胎的事。
那兩個孩子,已經成型了啊。
她當年那麼疼愛甜甜,又怎會對自己的親骨肉下死手?
“派人去查他的下落,背地里悄悄的進行,別讓夫人察覺到了。”
“是。”
…
溫情在酒店待了兩天,哪兒也沒去。
倒不是被限制了自由,而是無處可歸。
有關于這座城的親情,愛情,友情,早已埋葬在了歲月的長河之中。
無跡可尋!
期間周顧倒是來了幾次,也不敲門,就靜靜地站在外面,盯著緊閉的房門發呆,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他無力挽回什麼。
傷害太多,其實他也沒臉挽回。
唯一期盼的,就是那兩個可憐的孩子還活著。
只要他們接納他這個父親,他才有勇氣去追妻子。
清晨。
溫情端著一杯果汁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注視著外面車水馬龍的街頭。
其實早上喝果汁不如牛奶那般有營養。
可自從得知周顧在牛奶里加了兩年的避孕藥后,她就不再碰了,打從心眼里排斥,厭惡。
裹了砒霜的蜜糖吃了那麼多次,最后導致腸穿肚爛。
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還在,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碰甜的東西。
‘滴’
腕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
她緩緩收回視線,順手劃過了接聽鍵。
“老大,救命啊,這兩天周顧的人一直攆著我們跑,您再不出手阻止,我跟小混蛋就要被他逮住了。”
溫情揚了揚眉,“那就讓他逮吧。”
楚伶愕然,抖著聲音問:“你,你不是不想讓渣男找到揚揚麼?”
第430章 癌癥
溫情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抹冷嘲的笑。
“剛開始確實不想,但他已經查到了揚揚,懷疑揚揚就是他的種,
如果不粉碎他的這個希望,糖寶也就藏不住了,他會去羅馬調查。”
很明顯,周顧誤以為揚揚是他的種,所以打算找到孩子,然后通過孩子牽絆住她。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了。
等他逮住揚揚,拿孩子的頭發去做親子鑒定,結果只會顯示‘非父子關系’。
這樣一來,他就能徹底死心,而遠在羅馬的糖寶也能安全。
別怪她狠,不給他共享父女天倫的機會。
當初要不是她求醫問藥吃盡苦頭,孩子早扼殺在了萌芽時期。
包括那最痛苦最灰暗的兩個月,若不是她意志堅定,女兒早胎死腹中了。
他有什麼資格擁有兒女雙全?
可笑的是,那個‘兒’還是私生子,是他背叛了婚姻的產物。
“真,真的要束手就擒?”
話筒里傳來楚伶的確認聲,拉回了溫情恍惚的思緒。
她輕嗯一聲,囑咐,“你看好揚揚,別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至于周顧這邊,我來搞定,他不會去揚揚面前亂嚼舌根的。”
“行,我知道了,老大要守住本心哦,可千萬別啃回頭草。”
溫情不禁失笑。
兩人又聊了片刻,準備掛電話時,小丫頭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開口道:
“那個,你母親好像不太好,在醫院住了快一個月了,似乎是……癌癥。”
溫情嘴角的笑容微僵。
過往那些被至親之人傷害,舍棄的記憶一股腦的涌了出來。
她緊緊攥著手里的玻璃杯,神色晦暗不明。
小丫頭見她不說話,也沒敢繼續多嘴,說笑了兩句后,急忙切斷了通話。
溫情如同一尊雕塑般立在窗前,周身散發著清冷的氣息。
她在猶豫要不要去醫院走一趟。
父親已死,溫裴爛泥扶不上墻,敗光了所有的家產,溫大夫人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吧。
她并不同情她,所謂的骨肉至親,早就在她幫助溫柔冒名頂替鳩占鵲巢的那一刻起,就消耗殆盡了。
之所以猶豫,是考慮到女兒的病情。
如果她對至親太過冷漠,老天爺會不會報應在她孩子頭上,讓她再次承受喪女之痛?
如果哪天糖寶知道她漠視已經病入膏肓的母親,會不會覺得她太無情太冷酷?
足足沉默了五六分鐘后,她還是轉身朝更衣室走去。
這或許是母女倆最后一次見面了,去去也無妨。
就當是為女兒做個榜樣吧!
…
中心醫院。
普通病房內。
枯瘦如柴的溫母軟綿綿地靠在床頭,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為動怒有了幾分血氣。
在她對面的床尾,站著一抹纖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