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倒酒的動作一頓,暗紅的液體灑落在了白色桌面上,十分醒目。
“出什麼事情了?他為何突然封鎖海城?”
楚伶吧唧吧唧嘴,無奈道:“我怎麼知道,要不我將海城的人手交給你,你自己派人去查。”
溫情下意識想要拒絕。
她很懶,不想經營這些勢力,只想騰出有限的時間多陪陪兩個孩子。
可如今被困海城,要想脫身,還得弄清楚周顧的動向。
楚伶在國外,沒法第一時間接收這邊的消息,由她自己調派人手更加方便行事。
“好吧,你跟他們打個招呼,就說接下來我親自聯絡他們。”
楚伶嘿嘿一笑,“這就對了嘛,你們小心點兒,注意安全。”
溫情輕嗯了一聲,擔心病中的女兒,忍不住詢問,“糖寶怎麼樣了?這兩天有沒有流鼻血?”
白血病早期的癥狀就是流血。
“放心吧,我二十四小時陪著她呢,她一切正常。”
溫情松了口氣,又囑咐兩句后,這才切斷了通話。
靜默片刻后,她端著紅酒走到落地窗前,慵懶地倚靠在窗沿邊上,靜靜地注視著外面的繁華都市。
海城發展得太快了,短短五年,經濟直逼京都。
每座城都有一個叱咤風云的人物,他們站在權力巔峰俯瞰眾生。
而這座國際化的大都市,則是周顧的天下。
自從回來后,她就感覺到了極大的窒息感,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這是來自于那個男人的壓迫。
以她如今的身份,想要離開海城可能很艱難。
當然,她不會在這個時候走的。
甜甜的病情還沒好轉呢。
…
山水居。
書房內。
周顧靠坐在沙發上,雙腿間擺放著筆記本電腦。
屏幕里正反復播放著一段錄音,不,確切的說是一段對話。
“誰,滾出來。”
“媽媽,好難受。”
那小東西脖子上掛著一個吊墜,吊墜里安裝了監聽器。
原本是想監聽他身邊伺候的人盡不盡心。
結果讓他聽到了這樣一道聲音。
這聲音,真的很熟悉很熟悉,像是穿越了恒古輪回而來的天籟,被他一直珍藏在記憶深處,不敢輕易觸碰。
如今就這麼闖進了他的耳中,在他的世界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是她麼?
她還活著?
不!
他不敢有這樣的奢望!
畢竟她已經化作了一捧骨灰!
人死,又如何能復生?
“阿坤,你說這道聲音是不是很熟悉,很熟悉?”
第401章 情情,我還要贖多久罪?
阿坤微垂著頭,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自從監聽器里傳出那道清冷的女聲后,他就這麼立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是夫人麼?
單純聲音上來說,如出一轍,饒是過了五年,他依舊聽出了濃郁的熟悉感。
畢竟他跟了老大數年,親眼目睹了老大與夫人之間四年的感情經歷,還不至于聽錯夫人的聲音。
可從理性方面說,這似乎又有些自欺欺人了。
一個在臨床上已經宣布死亡,而且化作了骨灰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死而復生?
當然,這種無情的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擔心崩斷老大心底最后的一根弦。
而他也不敢奉承他,說這道聲音就是夫人的。
萬一他們聽錯了認錯了呢?老大豈不是又要經歷一次絕望?
靜默片刻后,他試著開口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放眼全世界,還有許多長相十分相似的人呢。”
言外之意:聲音相同也不足為奇。
周顧緊握著手里的酒杯,挺拔的身軀在輕輕發顫。
很明顯,他沒將阿坤的勸說聽進去。
真有這麼巧合麼?
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期待那女人還活著?
心中那股強烈的渴望與奢求在瘋狂肆虐,越演越烈,正一點一點吞噬著他的理智。
他,愿用三十年的陽壽換這場美夢成真。
阿坤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亮光,就知他生出了貪念。
而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就糟糕的就是死灰復燃。
因為一旦夢想成空,希望之火湮滅,他將二次品嘗失去的痛。
而這一次會比五年前那一次更加猛烈,能將他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走進那樣的絕境,心一橫,咬著牙提醒道:
“如今外界都知道您深愛夫人,想要用她為餌重創您,說不定這是個局呢?
您知道的,變聲器可以模仿任何一個人的聲音,對方或許知道小少爺身上安裝了監聽器,
所以他刻意用變聲器偽裝成夫人的聲音,然后擾亂您的心緒,繼而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番話如同一盆冷水,狠狠澆在了周顧的腦袋上,他只覺從頭涼到了腳。
心底瘋狂滋長的奢望如潮水般涌去,渙散迷離的眸子漸漸有了焦距。
他猛地伸手合上筆記本電腦,阻止了那段魔音繼續攪亂他的意識。
當年是他的醫療團隊親口宣布妻子死亡的。
而且那女人死后在醫院停放了個把小時。
誤診,假死的概率幾乎為零。
他無法自欺欺人。
“海城各個出入口都封鎖了麼?”
阿坤見他冷靜下來,又恢復了那副沉穩內斂的上位者姿態,不禁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