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姘頭給我放手,我教訓我家的孽障,什麼時候輪到你插手了?”
溫情緩緩睜開雙眼,只見秦衍的手支在半空,緊緊攥著溫母快要落下的胳膊。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嘆道:“你又何必攔著呢?像我這樣的人,活著只會牽連別人。”
不等秦衍開口,溫母直接一腳踹在她小腿上,赤紅著雙眼道:“從今以后,你不再是溫家的女兒,我不許你踏進家門半步。”
說完,她猛地甩開秦衍的手掌,跌跌撞撞朝外面沖去。
溫情想要跟上,被秦衍伸手拽住了。
“你母親正在氣頭上,這個時候跟著她,只會加劇雙方的矛盾,
我會派人去監獄處理好你父親的后事,等出殯時你再現身吧。”
說到這兒,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白到透明的臉,靜如死水的眸,感覺不到半點活人的氣息。
不用說,她又將自己封閉在了無望里,一心求死。
緩緩伸手捏住她的肩膀,看著她雙眼一字一頓道:“溫情,小雪雖然不在了,但她重病的母親還在,
你若是就這麼死了,那她母親也就只能落個被醫院扔出去的下場,你對得起小雪的在天之靈麼?”
溫情猶如被悶雷擊中了一般,身體劇烈抖動,渙散的瞳孔漸漸有了焦距。
他說得不錯,她還不能死。
韓母是她的責任,她必須想辦法治好她。
還有那個陪著初戀去巴厘島度假的罪魁禍首,他造了那麼多孽,就該用他的血肉去償還,去贖罪。
“你放心吧,我不會尋死的,還請你幫忙聯系一下殯儀館,我想送韓雪去火化。”
韓氏母女相依為命,在海城并無其他的親人。
如今韓母還在昏迷,她不可能等到老人醒來后再處理小雪的后事。
秦衍點點頭,斟酌了一下后,試著問:“你打算將她葬到哪兒?”
溫情愣愣地看著窗外,神情有些恍惚。
片刻后,她動了動嘴角,啞聲道:“靈山公墓吧,我女兒也在那里,她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葬一塊也能做個伴。”
秦衍微微抬頭,逼退了眼眶里的酸澀。
他不明白向來心硬如鐵的自己為何三番兩次的想要落淚。
這個女人,真的令人心疼到骨子里。
全世界都知道她愛周顧,不然當年也不會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逼迫他娶她。
為一個男人燃燒所有的熱情與傾慕,最后卻被辜負,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凄慘落幕。
周顧……
一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幡然醒悟后又愛而不得的可憐蟲。
余生夠他痛的!
…
溫情送韓雪到殯儀館火化之前,去了一趟重癥監護室。
隔著透明的玻璃窗注視著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的中年婦女,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視線。
小雪曾說她母親才四十出頭。
這樣的年齡,正是嫵媚成熟時,可看著韓母布滿細紋飽經滄桑的臉,好似六旬老人一般。
為了將女兒拉扯大,她應該受了許多的苦。
細心呵護的姑娘終于長大了,日子漸漸有了盼頭,卻因為她……
淚水順著眼角滾落,溫情緩緩伸手,隔著玻璃窗輕輕臨摹著婦人的五官輪廓。
“韓媽媽,對不起,是我害了您的女兒,如果得上蒼垂憐,讓我留著一條命茍延殘喘,以后我就是您閨女。”
若她必須得死,她也會在閉眼之前安頓好一切。
…
徐揚得知溫父死在監獄后,整顆心一下子涼透了。
他知道周總深愛著夫人,這次去巴厘島,也是為了滿足溫柔的要求,然后跟她徹底劃清界限。
可這些夫人都不知道啊,她現在只記住了溫父是周總害死的。
如果之前種種傷害是溝壑,那麼父仇便是天塹了。
這兩人還能破鏡重圓麼?
下午一點,他終于打通了老板的電話。
“周總,不好了,溫先生在監獄里病逝了。”
彼時周顧剛下飛機,聽到這個消息,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第168章 你敢威脅我?
他將溫父強行投入獄中,害他病情加重。
如今人死了,即便不是他所為,也跟他脫不了關系。
不可否認,那一瞬間他的心是慌的。
但他太過冷靜克制,除了握著手機的胳膊青筋暴突以外,沒有其他過多的情緒外泄。
等腦子里的那股暈眩感消失后,他這才沉聲開口,“發病怎麼沒送醫院?居然讓他死在了牢里。”
徐揚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道:“您之前不是防著夫人去求秦衍將溫先生救出來,特意跟警局打了招呼麼?
警方沒有收到您下達的指令,壓根就不敢放人,哪怕是我給他們打電話,他們也不松口,這一耽誤,人就……”
周顧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色瞬間變得冷冽起來,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暗沉的光。
“你的意思是說溫先生是因為搶救不及時而導致死亡的?”
這個問題一出口,他隱隱感覺到心底涌出了一股無力與恐慌,連帶著雙腿都變得虛軟起來。
若真是他下達的指令耽誤了搶救,那他等于直接害死了溫父。
話筒里傳來徐揚干澀沙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