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杰正溫柔望著景飛鳶,猝不及防被一面鏡子擋在眼前,鏡子里那張熟悉的臉瞬間落入他眼眸。
而那兩行如附骨之疽的可怕字眼,也一瞬間刺痛了他雙眸。
不足小兒雄偉之閹狗。
若不信扒他褲子細瞧。
額頭上還有五個字——
攝政王親筆。
攝政王……
攝政王……
這幾個鐵畫銀鉤的字如同烈日一樣灼燙著他的眼睛,讓他混沌渾噩的腦子忽然就炸開了,又恢復了幾分清明!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猙獰,猶如惡鬼!
他的眼睛變得通紅,眼珠子好像要瞪破眼眶!
他如即將瘋狂而死的牛一樣,大口大口喘著氣,渾身都在顫抖!
終于!
他再也不堪忍受,低低地吼叫一聲,一把奪過老嬤嬤手中的鏡子就高高舉起摔在地上!
“啊——”
“啊啊啊——”
“啊啊——”
他抱著腦袋瘋了一樣拼命去踩地上扭曲的銅鏡,又哭又笑又嘶吼,如瘋如魔,那樣子嚇人得很。
瘋了一遭后,他忽然跟卸去了渾身所有力氣一樣跌倒在地上,雙手緩緩從腦袋上滑落,耷拉在地上,整個人又變成了之前那般了無生氣的活死人模樣。
他呆坐在那里仰頭望著天,雙目僵直,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也看不見其他的東西,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逃避”二字。
逃避了,瘋了傻了,就不用面對殘酷的事實了。
景飛鳶一直站在那里靜靜看著趙靈杰發瘋到癡呆。
她譏笑出聲。
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清醒這麼片刻又陷入了自我逃避的狀態,又做回了那個懦弱無能的傻子。
景飛鳶捏著帕子扇了扇鼻子,懶得再看這個懦夫。
她吩咐老嬤嬤,“去將周桑寧洗干凈,帶她來隔壁院子找我。”
她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周桑寧,又說,“洗干凈,不能讓她手上殘留一絲絲臭味,那玩過屎的手,我聞不得。”
“是,王妃,”
老嬤嬤強忍著笑,立刻往水井邊跑去。
景飛鳶與鄭知恩轉身離開了院子,往隔壁走去。
這里實在是太臭了。
熏得人待不下去。
來到隔壁院子,景飛鳶挑了個房間,走進屋里。
鄭知恩抱著胳膊躺在外面石桌上曬太陽,說,“孤男寡女不好獨處一室,王妃你在里面坐著等吧,我在外面曬太陽,保護你。”
景飛鳶在房間里笑了一聲,“鄭大哥如今這模樣,還用得著跟我避嫌?”
鄭知恩翻了個白眼,惱怒道,“我如今這個樣子怎麼了?怪誰啊?不是怪你嗎?說好了給我解毒治病的,因為你們的破事把我一拖再拖,直到現在都沒有好好給我解毒治病,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高啊!”
景飛鳶坐房里笑,“再等等,快了。”
鄭知恩又翻了個白眼,“又是這話,一個月前你也這麼說,等等,快了,結果就是一個月過去了還沒幫我治病!這一次的快了,又要等幾個月啊?”
景飛鳶笑得不能自已,“三個月,我保證,三個月之內一定給你解毒,行嗎?”
鄭知恩哼了一聲,“那我可記住了啊,三個月,拖一天都不行!”
景飛鳶笑著應了。
兩人不再說話,院子里安靜下來。
鄭知恩懶洋洋躺了一會兒,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他坐起身來看向院子門口。
見是老嬤嬤帶著周桑寧走進來,他指著身后的房間說,“王妃就在那里面,你們進去找王妃吧。”
老嬤嬤行了個禮,強行拉著不情不愿哭哭啼啼的周桑寧往房間走去。
來到房間門口,老嬤嬤輕輕敲了敲門。
“王妃,奴婢帶著周姑娘來了。”
里面沒有回答。
老嬤嬤愣了愣,然后伸手推開了眼前虛掩著的門。
門一點點敞開,房間里的擺設落入老嬤嬤眼眸。
老嬤嬤定睛尋找著王妃的身影,找遍了房間也沒有找到王妃。
她回頭望著院子里的鄭知恩,遲疑道,“您確定,王妃在這間房里等著嗎?”
鄭知恩驀地回頭望去。
他盯著房間,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立刻飛身而起,幾個閃身沖到房間門口!
他飛快鉆入房里,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景飛鳶的蹤跡!
他驀地轉身看向窗戶。
難道是……
他額角一跳,立刻來到窗戶邊!
抬手一掀,窗戶就被他掀開了!
這里并沒有鎖死!
他望著窗外那高高的院墻,猛地拍了一下窗臺,“該死!王妃被人劫走了!”
他轉身指著老嬤嬤,大聲說,“你站在這里哪兒也不要去!我去叫人來!”
老嬤嬤聽到王妃被人劫走,嚇得面無人色。
看到鄭知恩跑了,老嬤嬤腿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完了,王妃出事了,不會牽連到她吧?
她不想死啊!
……
鄭知恩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正院。
他一把拉住還在跟心腹侍衛議事的姬無傷,艱難地告訴姬無傷,“王妃……王妃不見了!”
姬無傷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心腹侍衛們也全都震驚了。
兩息后,姬無傷低頭望著鄭知恩,一字一頓,“你說什麼?”
鄭知恩拍著心口平順了一下呼吸,飛快說道,“王妃讓我陪她去找周桑寧,結果我們一去,就看見周桑寧在玩屎,整個院子臭不可聞,王妃就跟我一起去隔壁院子等著老嬤嬤把周桑寧洗干凈后帶來見她,誰知道,我在院子里等著,她在房里坐著,一會兒的工夫她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