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剛走,鄭知恩就追上來找她,莫非是出了什麼事兒?
景飛鳶掀開車簾,果然看到了滿頭大汗的鄭知恩。
她連忙問道,“鄭大哥,是不是府里出了什麼事?你這滿頭大汗的……”
鄭知恩擺擺手說,“沒出事,好著呢。”
他左右看看,湊近景飛鳶,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說,“我娘讓我來保護你,她說她怕秦太后跟她國師夫人姐姐一樣壞,對你不利——”
景飛鳶聞言一愣。
隨即,她心里涌過暖流。
她就知道。
譚嬤嬤是真心待她的。
她拱手相謝,“謝謝鄭大哥,謝謝譚嬤嬤,既然你們母子倆這般愛護我,那我就愧受了,辛苦鄭大哥——”
鄭知恩一直盯著景飛鳶,想看景飛鳶會不會流露出為難和嫌棄的表情。
見景飛鳶只有高興和感動,沒有其他表情,鄭知恩才放心了。
他傲嬌地哼了一聲,“不辛苦,誰讓你是我們家老譚看著長大的半個女兒呢?”
說完,他就掀開車簾鉆進馬車里,大搖大擺坐下。
燕離瀾傻眼了,立刻伸手想阻攔。
景飛鳶沖燕離瀾擺手微笑,“沒事,鄭大哥如今是孩童模樣,坐在馬車里并不會引人誤會,不用避嫌。”
燕離瀾見景飛鳶不在意,也就不再多管,沖哥哥姐姐揮揮手,就轉身繼續去騎馬了。
景飛鳶也放下車簾,重新坐好。
她靠在車壁上,含笑給鄭知恩倒了一杯茶,“鄭大哥喝水。”
鄭知恩越發受用。
他哼道,“我也就是沖你人好,才一路飛檐走壁追過來,要是沖那某些狗仗人勢的東西,就他那麼嫌棄羞辱我,我才懶得管你!”
景飛鳶聞言一愣。
她小心翼翼道,“鄭大哥,莫非是府里有人給你和譚嬤嬤氣受了?”
鄭知恩嗤笑一聲。
他抱著胳膊睨著景飛鳶,“你別怪我跟你告狀啊,我這個人就是直腸子,藏不住話!方才我聽我娘的話出來尋你,可你的馬車已經走了,我問你家的老狗,你們的馬車往哪個方向走了,那老狗居然不準我來找你,還說我脾氣不好,說我是不懂規矩的江湖人,說我自己找死別連累你,讓我識趣點別進宮害你!”
見景飛鳶皺起了眉頭,鄭知恩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又說,“你瞧,這些話就已經挺過分了是吧,再配上他當時那種傲慢鄙夷的語氣,真的很氣人!所以我氣不過就教訓了他讓他摔了一跤,摔得砰砰響,哈!”
“……”
景飛鳶聽著鄭知恩的描述,輕輕眨了眨眼。
什麼老狗啊?
當時王府門口的老人,就只有趙管家。
景飛鳶輕聲問道,“鄭大哥,你說的不會是……趙管家吧?”
鄭知恩嘖了一聲,“沒錯!就是那條狗眼看人低的老閹狗!”
“……”
景飛鳶默默望著鄭知恩,差一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是什麼樣的緣分啊,鄭知恩這個當兒子的竟然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打了他親爹國師大人,還一口一個“老狗”“老閹狗”的叫著人家——
作為知道趙管家就是國師離墨的知情者,她真的很難忍住不笑。
大概是景飛鳶憋笑的表情太奇怪,鄭知恩皺眉看她,“你這是什麼怪表情?你要是生氣我打了你家管家,就趕我下車,干嘛這麼別扭奇怪?”
景飛鳶艱難忍下了笑意,才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看向鄭知恩。
她溫柔說,“鄭大哥,你是一片好心才來保護我,我怎麼會生你的氣?我沒那麼不識好歹。不過趙叔輕視了你,你能罵趙叔打趙叔,我卻不能幫你數落教訓趙叔,他畢竟是王爺身邊的老人了,你懂的吧?”
鄭知恩仔細咂摸了下,明白了景飛鳶的意思。
他勾起嘴角,“哦,你的意思是,我今天打了那老閹狗,你不會跟我計較咯?你覺得我打得沒錯,所以你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景飛鳶笑而不語。
鄭知恩望著她大笑一聲,然后端著茶杯將水一口喝盡。
爽!
景飛鳶見鄭知恩不再介意,這才垂下眼眸摩挲著手爐。
她思考了一下趙管家阻攔鄭知恩的事,覺得有點不對勁。
仔細思索片刻,她忽然抬起頭問鄭知恩,“鄭大哥,以往你在府里,趙管家對你可有這般無禮?”
鄭知恩摸了摸下巴,搖頭說,“那倒是沒有,我這個人實話實說,以前他對我和阿瀾都還挺尊重的,并沒有因為他是管家而我們是寄居之客就慢待,所以今天在府門口沒看到你的馬車我才會問他,誰知道他會這樣輕視我?”
景飛鳶微微瞇眼。
以前從未怠慢過鄭知恩,可今日卻忽然出言不遜阻攔鄭知恩……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景飛鳶再一思索,忽然想到她在假山上曬太陽時,趙管家站在假山下說的那句話。
趙管家說——
“……王爺也在宮里呢,您去太后娘娘宮里稍稍坐會兒就去太極殿外面等著王爺一起回家好了。”
仔細思考了趙管家今日對鄭知恩的反常,以及那句看似尋常的話,景飛鳶心里忽然生出一絲絲警惕。
趙管家跟秦太后是老熟人,對秦慕雪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這人是不是知道今天秦慕雪對她有惡意,所以才讓她在太后宮里稍稍坐一坐就直接去太極殿外面等著姬無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