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飛鳶正生氣,聽見這個傻男人還在沒心沒肺的笑,她愈發生氣了,抬頭低吼道,“你還笑!做這麼傻的事你怎麼笑得出來!”
姬無傷笑得越歡。
他實在是忍不住,媳婦兒連生氣罵他的樣子都好可愛。
見媳婦要真的生氣了,姬無傷努力忍著笑意,低頭親了親景飛鳶的眉眼。
他柔聲說,“好了好了,別氣了,別生氣,我有分寸,匕首只劃傷了表皮足以留疤,但是并未傷到內里,沒事的……”
見景飛鳶低著頭弄他傷口,不想搭理他,他無奈地說,“鳶兒,我傷口一點都不疼,你不理我,我心口才疼。”
景飛鳶沉默地看著傷口。
等到傷口止住了血,她才抬頭望著姬無傷。
“為什麼要刻這樣的字?你為什麼要用這一行字來時時刻刻警惕自己不要犯錯?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知道你對我的真心真意,可是……”
她一字一頓,“可是你若對我們的感情有信心,你若是對你自己有信心,哪里需要這樣刻字來警醒自己呢?”
她伸手戳著姬無傷的心口,“是不是連你自己都對自己的真心沒有幾分把握,所以才用這種方式來加固你所謂的真心?”
姬無傷臉上的笑僵住了。
他沒想到鳶兒竟然會因為他刺字的行為懷疑他的真心。
老天爺可不興這樣對他啊!
姬無傷握著景飛鳶的肩讓她起來坐在床沿上,柔聲說,“誰說我對你的真心有假?我這不是被你和秦太后說的話嚇到了麼?”
景飛鳶眉梢一動。
她和秦太后說的話?
什麼話?
景飛鳶側眸看著他,“有人跟你說什麼了?”
姬無傷毫不猶豫地賣了那個想看他笑話的狗東西,“是張玄!他方才風風火火跑來告訴我,你跟秦太后在池塘邊上說了很多話,你說若我將來有了別的女人,我變得不干凈了,你會毫不猶豫舍棄我,你會與我老死不相往來,是不是真的?”
景飛鳶眼睫微顫。
這……
張玄那個大嘴巴。
該打。
景飛鳶心虛地咳了一聲,低著頭說,“是真的,這些話是我說的……”
姬無傷捏著她下巴,“說的都是你的真心話?”
景飛鳶深吸一口氣,凝視著他的眼睛,“是真心話。我景飛鳶雖然是身份卑微的商戶女,可是我的愛不卑微。我若愛我的夫君,我的身心都只會屬于他一個人,所以我也希望我的夫君以同樣的真心對我。我的感情里,容不下第三個人,你若是要縱容第三個人闖入,破壞我們二人的和諧,那麼我寧可率先退出,我絕不與你和別的女人糾纏,我不想將生命浪費在跟別的女人爭奪一個男人之上,我不想今后幾十年都活在這種無止盡的折磨里——”
景飛鳶輕輕撫摸著姬無傷的臉頰,“姬無傷,你聽著,你在我眼里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可就算是再好的男人,只要對我不忠了,也就不值得我去搶奪了,因為即便我用盡心力去搶回來,那也已經不再是最好的你了。”
姬無傷沉默與景飛鳶對望。
他就知道。
鳶兒不是在撒謊。
鳶兒不想與別的女人分享他,若是有了別的女人摻和,她寧可自己放棄。
沉默過后,姬無傷握緊景飛鳶的手指,輕輕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我才會生出不安,我怕我將來老了也會走我父皇的老路,我怕我會一時糊涂跟別的女人有染,那時候,你就會拋下我不要我了……”
他傾身擁抱著景飛鳶。
他輕輕呢喃。
“鳶兒,我如今是真心愛你的,此刻的我也萬分堅信我這輩子都不會背叛你,你會是我唯一的愛人。”
“可是,我不知道幾十年以后,我的心會不會發生變化。”
“都說人心易變,你瞧我父皇,他年輕時多愛我的母后啊,可幾十年過后,他還是狠心將母后毒殺了,他的愛,在歲月流逝中漸漸發生了變化……”
“我好害怕我幾十年以后也會像他一樣,我怕我會背叛你,從而失去你,我真的怕……”
“所以我想在身上留下一點印記,時時刻刻告訴自己,我是那樣的愛你,我是那樣的不能失去你。”
景飛鳶靠在姬無傷肩上,聽著這個男人低沉動聽的呢喃在耳邊盤旋。
她能感受到這個男人此刻的真心真意。
她低頭看著男人被金瘡藥覆蓋的傷口,她也相信這個男人此刻想一輩子愛她的決心。
可是,用不著的。
真的用不著。
她輕聲告訴姬無傷。
“你若二十年三十年后仍舊真心愛我,那麼不需要這外物提醒你,你也是愛我的。”
“可你若是多年以后跟你父皇一樣變了心,動搖了,那麼你刻在腿上的這些字跡,其實并不能改變什麼,你不會因為它而重新愛上我,它反而會刺激你,讓你覺得我面目可憎,你會懷疑我今日是故意耍心機故意跟秦太后說那些話來逼你刺字表決心,你會愈發厭惡我用盡手段霸占了你那麼多年,害得你不能去享受天下男人都能享受的左擁右抱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