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拱手領命。
趙靈杰一聽景飛鳶這話,瞳孔驟然緊縮!
找嬤嬤來給周桑寧擦洗?
不行!
若是這樣,他留在周桑寧身上的那些字就會被發現的!
趙靈杰想開口阻止,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忽然停住了。
他眼神閃爍……
發現了有什麼關系?
丟人的又不是他……
讓景飛鳶和姬無傷發現了也好,這樣子,這兩人就會憐惜周桑寧,等周桑寧過上了舒坦日子,他才能跟著沾光……
于是,趙靈杰垂下眼眸,將所有話吞進了肚子里,絲毫不在乎周桑寧即將面對什麼樣的羞辱。
這邊,景飛鳶正彎腰去撥周桑寧的手。
可周桑寧抱她抱得特別緊,她怎麼都撥不開,她只能喊來侍衛。
“把她的手掰開。”
侍衛走上前,抓著周桑寧的手用力。
周桑寧急了,大聲哭喊著掙扎——
“娘!”
“娘!”
“我要娘!”
景飛鳶低頭冷漠看著周桑寧哭喊,看著侍衛將周桑寧的手掰開往后拖了幾尺遠,與自己拉開距離。
她撣了撣裙擺,轉身陪秦太后離開。
即便周桑寧在身后大聲哭大聲喊,聽著極其凄慘可憐,景飛鳶也無動于衷。
秦太后回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周桑寧。
她笑著對景飛鳶說,“我還以為你會被她哭得心軟,然后讓人將她帶回你跟攝政王的院子里親自照顧呢,畢竟你剛剛都心軟讓嬤嬤來照顧她了。”
景飛鳶搖頭低聲說,“我剛剛倒也不是對她心軟,只是我們同樣身為女子,我想讓她保留最基本的尊嚴罷了。方才她坐在我腿邊上,我低頭看,她肚兜都沒穿,衣襟一敞里面什麼都能看得見,她腿也是光的,想必褻褲也沒穿……她這樣子拋頭露面,還不是便宜了那些臭男人?她周桑寧的確與我有仇怨,可并非血海深仇,我已經在懲罰她了,倒也不至于連她做人的基本尊嚴都一并剝奪。”
景飛鳶望著秦太后,又說,“我一直覺得,讓女子被強迫,讓女子敞開衣衫任由臭男人觀看,這是最下作的手段,受損的是天下所有女子的尊嚴。我曾差一點就被趙靈杰和惡婆婆安排的人強迫,我不愿意用這種下作手段對付別人。當然了,我那惡婆婆得除外,她既然要用這樣的手段糟踐我,我便也要讓她自食惡果。”
秦太后聽到景飛鳶這話,停下了腳步。
她知道這個弟妹善良,可是她沒有想到,弟妹善良到這種近乎愚蠢的地步。
對付一個屢次給自己找茬的人,何必在乎手段光不光明呢,自然應該怎麼毒辣怎麼來!
秦太后沒有遮掩自己的態度,她說,“弟妹,你得適當改變一下你的觀念,對于那種欺負你的壞人,你不必做正人君子,不必跟她講什麼光明磊落,她們,不值得。”
景飛鳶還沒說話,一直走在后面的燕離瀾就忽然插嘴說,“可是,我覺得姐姐是對的。”
秦太后怔愣回頭望著燕離瀾。
景飛鳶也回頭望去。
燕離瀾望著秦太后,認認真真說道,“姨母,咱們做人本來就應該坦坦蕩蕩光明磊落,沒什麼值得不值得,我們不能因為有壞人要害我們,就變成那種陰險毒辣連自己都瞧不起的壞人。為了一個加害我們的壞人,失去了我們自己的善良,違背了我們做人的底線,這才是不值得的。”
他又轉頭看著景飛鳶,“姐姐,你是對的,周桑寧傷你,害你,你可以十倍百倍還回去,抽她鞭子割她肉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讓她被臭男人占便宜,因為你今后也是會有女兒的人,你不能在教育你女兒穿好衣裳自尊自愛時,羞愧的回想起,你很多年前曾脫過一個跟你女兒一般大的姑娘的衣裳,踐踏過這個姑娘的尊嚴。”
燕離瀾的話,說到了景飛鳶心坎里。
她溫柔看著這個小少年,眼里涌動著明媚的笑意。
她說,“阿瀾,你是一個特別善良的少年,你的眼睛比天空清澈,你的心散發著寶石一樣璀璨的光芒。”
她輕聲說,“你一定要乖乖的啊,阿瀾,你要相信,總有一天老天爺會將世上最美好的一切,親自捧到你面前,因為你值得。”
燕離瀾一愣,然后忍著心酸,用力點頭。
他一定會聽姐姐的話。
他一定會秉持著善良的心,不會犯錯。
他雖然已注定不能成為姐姐的枕邊人,可是,他至少還能做姐姐心里最善良最可愛的人。
一旁,秦太后心酸又無奈地看著燕離瀾。
方才阿瀾駁斥她的話,真的讓她很難受。
好像她在阿瀾眼里就是個歹毒的人一樣。
唉。
她怎麼會生出個這麼純善的孩子呢,簡直不像她和離墨的種,天真愚蠢得過了頭……
瞅見阿瀾跟景飛鳶四目相對彼此微笑的樣子,秦太后覺得特別傷眼睛,拉著姬明曜就往前走了。
景飛鳶瞅見秦太后的背影,失笑。
她指了指秦太后,低聲說,“你反駁你姨母,她生氣了。”
燕離瀾瞅了一眼,滿不在乎地說,“生氣就生氣,誰管她呀,她自己想做個陰險毒辣的人就自己做嘛,還想教壞我這麼善良的鳶兒姐姐,我才不答應!姐姐現在這樣才是最好的,我都不敢想,要是姐姐你也惡毒的讓男人來欺負了周桑寧,我今后要如何面對這個下作惡毒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