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飛鳶重新看著鄭知恩,“我要你答應我的事情很簡單,你先跟譚嬤嬤好好談一談,冷靜地聽她跟你說完她想說的話,并且,不論你聽到了什麼,都不許傷她分毫——”
她一字一頓,“若你能答應,我便為你治病,讓你做回正常人。”
鄭知恩聽到這話,瞳孔驀地緊縮。
他本來只是有一點點懷疑這個老嬤嬤是他的親人,可現在聽景飛鳶這麼一說……
難道這老嬤嬤當真跟他有關系不成?
他怎麼會跟這樣一個人有關系?
他眼神復雜地盯著譚嬤嬤,不發一言。
而譚嬤嬤此刻,也是怔愣的。
她淚眼朦朧地望著景飛鳶,感動得一塌糊涂。
她沒想到,小姐愿意救鄭知恩的條件竟然是要鄭知恩不傷害她!
小姐一定是猜到她拋棄了鄭知恩,怕鄭知恩對她動手,才用這樣的方式保護她!
小姐……
小姐也太暖了。
小姐對她太好了。
她今生何其有幸,竟能遇到這樣善良的小姐,她一定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了!
“小姐——”
譚嬤嬤流著淚,緊緊抓著景飛鳶的手,泣不成聲。
景飛鳶笑著擦了擦譚嬤嬤的眼淚。
她不知道前世譚嬤嬤到底是死于誰手,她怕,萬一譚嬤嬤是被鄭知恩殺死的怎麼辦?
所以她要盡力為這母子倆解除誤會,避免不幸的事發生。
她擦干凈譚嬤嬤的淚水,柔聲說,“好了嬤嬤,我想告訴你的秘密已經告訴你了,你現在就可以跟鄭知恩一起去你房里,將你想說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了。”
譚嬤嬤重重點頭,“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她抬頭看著景飛鳶,又哽咽道,“小姐,你對我這麼好,我無以為報,我等會兒也會將我的秘密告訴你,保證不再對你有任何隱瞞,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訴你!”
說完,她擦了擦淚水,轉頭看著鄭知恩。
她眼中滿是期待,“我有話跟你說,我可以跟你單獨談一談嗎?”
鄭知恩深深看了一眼譚嬤嬤,又看了一眼景飛鳶。
他用成年人的嗓音,緩緩說,“王妃,您答應了我,只要我愿意跟她好好談一談,只要我不傷害她,您就為我治病,您是貴人,您應該會一言九鼎,對吧?”
景飛鳶伸出手掌,“我可以與你擊掌為誓。”
鄭知恩見狀,松了一口氣。
他拱手行禮,“多謝王妃,不過不必擊掌了,您答應就行,我相信您。”
他看向譚嬤嬤,神情淡淡,“走吧。”
譚嬤嬤踉蹌著站起身,一副千恩萬謝的模樣,抹著眼淚走在前面帶路。
她一邊走一邊回頭看著鄭知恩,走路都同手同腳了。
鄭知恩抬頭看見她這個樣子,眼神又復雜了些。
這個女人,看起來不像是厭惡他故意拋棄他的樣子……
難道當年的事,有什麼隱情?
很快,譚嬤嬤就領著鄭知恩來到自己房間里。
她趕緊搬出一個凳子,彎腰用袖子擦了擦,討好地望著鄭知恩,“你坐,你坐,我擦干凈了。”
鄭知恩皺緊眉頭。
他很不喜歡有人這樣討好他。
渾身都不舒服。
他強忍著不悅在凳子上坐下來,垂著眼眸也不看譚嬤嬤,兀自冷淡說道,“有什麼話就說吧,我想早點去找攝政王妃看病。”
譚嬤嬤臉上的笑一僵。
她好脾氣地應了一聲,然后在旁邊坐下來。
她低著頭,絞著手指,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好半晌,她才說,“昨天一見你,我就覺得你像我以前一位故人,你跟他長得,真的特別像,特別像——”
鄭知恩冷淡開口,“像誰?像那個死了十四年的國師麼?”
譚嬤嬤聞言一驚。
她錯愕地望著鄭知恩,“你知道你的身世?你知道國師府?”
鄭知恩抬眸看著譚嬤嬤,冷淡道,“我一個剛出生不久就被拋棄的人,我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世?我只知道我喝了酒以后,背后會出現圣蓮圖案,而這,是國師后人才會有的。”
停頓了一下,他譏諷道,“你昨天故意給我端酒釀湯圓,又幾次弄濕我的衣裳,不也是想弄清楚我背上有沒有圣蓮圖案麼?”
譚嬤嬤被鄭知恩的話刺得心口泛起了疼。
她掐緊手指,哽咽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丟你的,我不是……”
鄭知恩嗤笑,“是不是故意的,得我來評判,你就直接一點告訴我,當年是怎麼回事吧。”
譚嬤嬤剩下的話被自己吞了回去。
她含淚望著鄭知恩,緩緩說,“我方才說你像我一位故人,你以為我說的故人是國師對嗎?不是,我說的是國師的嫡長子,你哥哥,我在國師府伺候他和他娘時,他剛三歲,長得跟你如今像極了,不愧是同一個爹……”
她抬頭望著窗戶,恍惚看到了二十幾年前的事。
她說。
“我出生在一個窮苦的人家,我娘是普通農婦,我爹是山中獵戶,一次捕獵進山時我爹被猛虎咬死,我娘沒了活路,只能帶著我改嫁……”
“改嫁以后,我娘為繼父懷了兩個孩子,都因為繼父酒醉打她而將孩子打流產。”
“第二次流產時,我娘已經懷了六個月,她被我繼父硬生生打流產,胎兒死了,我娘也傷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