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泉聞聲扭頭。
他含笑拱手,向熱心的魚老板道謝,“原來如此,多謝老板告知。”
魚老板擺擺手說,“謝什麼啊!不值當謝!”
魚老板上下打量著病歪歪的馮老太爺,小聲跟馮清泉說,“你們兄妹這是帶著老爺子來景家看病啊?今天景家還不知道會不會開業呢,你們要是著急的話不如去別家瞧瞧,看病是大事兒,可不能耽擱。”
馮清泉忙說,“多謝老板,我們不是來看病的,我們是有事想找景家人。”
魚老板眨了眨眼,意味深長地說,“哦,我明白了,你們是景家的遠親吧?是不是來給景家送禮的?”
馮清泉一愣,搖頭說,“不是,我們跟景家并不沾親,我們找景家人是有其他事。”
魚老板這才收起方才那種奇怪的眼神,小聲說,“哎呀我跟你們說,現在想見景家人可不容易呢!”
馮清泉見魚老板善談,便笑道,“敢問老板,為何不容易?”
魚老板挨著馮清泉坐下,滔滔不絕的八卦起來。
“嗨!還不都是景家那些見風使舵的不要臉親戚害的!”
“這不,景家大姑娘不是昨兒晌午拋繡球招親麼,可拋繡球那麼大的事,景老爺景夫人那些親戚愣是一個都沒來!”
“哼,他們就是嫌棄景姑娘上個月跟趙家那舉人和離鬧得太難看,嫌景姑娘是殘花敗柳下堂婦,瞧不起景姑娘,不想跟景家來往!”
“結果你猜怎麼著,昨兒下午,攝政王搶到了繡球并且跟景姑娘拜堂成親的消息傳出去以后,景家那些親戚跟瘋了一樣,一個個帶著珍貴的禮物蜂擁而至,堵在景家門口腆著大臉說他們是景家的親戚,說他們以前對景姑娘有多好多好,景姑娘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他們特意前來給王爺王妃賀喜!”
“哼,真是不要臉!”
“不過還好,景家沒讓他們進門,他們連景家人的面都沒見著!”
“攝政王早就安排了侍衛守在門口,直接就將這些人攆走了,還冷聲說他們之前瞧不上景姑娘,那麼如今景姑娘做了王妃,他們也別想來攀親!”
“有了這些討厭的親戚來鬧騰這麼一場,景家就索性閉門謝客了,誰也不見,連后門都關死了——”
“所以小兄弟啊,你們今天想見景家人,恐怕有點難。”
馮清泉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有一群這般冷漠又趨炎附勢的親戚上門吵嚷,也不怪景家人閉門謝客。
換了他們家,他們也不會對這些親戚有好臉色。
這時魚老板的攤子上有客人問魚,魚老板趕緊站起身說,“小兄弟你們慢慢等,我去招呼生意了!”
馮清泉拱手示意魚老板自便。
他扭頭看著馮老太爺,“祖父,您聽到了麼,今兒我們怕是見不著景家人了,不如過兩日再來?”
馮老太爺裝作沒聽見。
他誰也不理,眼巴巴望著景家藥鋪,喃喃念叨,“我的小曾孫,我要見我的小曾孫……那是我家暨白的娃娃,那是我家暨白的親骨肉啊……”
馮清泉無奈扶額。
祖父執拗,他和妹妹也只能陪著了。
等了沒一會兒,馮老太爺蒼白著臉,皺著鼻子難受地哼哼,“哎喲,景家啥時候才會開門啊,這里好臭,真的好臭,我老頭子快要蹲不下去了……”
“……”
馮清泉和馮綠衣看了一眼祖父,又默默扭頭看著旁邊那個賣魚的小攤子。
那賣魚的桌案上有許多死掉的魚和切掉的魚頭,桌案底下是散落的魚鱗魚腸,旁邊的大木桶里還放著十幾條魚,這……
這能不腥臭麼?
尤其是大太陽當頂,熱氣一熏,腥臭味更讓人招架不住。
馮清泉小聲說,“祖父,我們去那邊樹蔭下等著吧?”
馮老太爺搖頭嘟囔道,“不去不去,哪兒都不去!這里正對著景家大門,他們一出來咱們就能看見,去那邊空地倒是涼快干凈了,可是距離太遠了,王爺和王妃出來咱們都看不見,萬一不小心錯過了怎麼辦?”
馮清泉好笑,“可是祖父,您不是說這里太臭了,您蹲不下去了麼?”
馮老太爺癟著嘴難過地說,“我,我是蹲不下去了,真的臭,真的好臭,我都要臭吐了……可是我要見我的小曾孫,我的小曾孫到底啥時候才能來啊,我的小曾孫……”
馮清泉和馮綠衣無奈地抱著老人家胳膊輕聲安撫。
他們也望著景家藥鋪的門。
景家今天到底還開不開門呢?
他們的小侄子,今天能出來讓他們見上一面嗎?
……
景家。
穿戴整齊的景飛鳶與姬無傷帶著小鯨魚走出院子,去往爹娘院中吃飯。
爹娘和弟弟已經等候多時。
見到他們一家三口走來,景云峰和李知薇一個勝一個的欣慰。
哎喲喂,真般配啊!
王爺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沉穩可靠氣質絕佳啊,摘下面具以后呢,這張臉又長得格外英俊,跟鳶兒真是天生的一對!
再瞧瞧鳶兒眼角眉梢的喜悅,鳶兒對這個新婚夫婿是真的很滿意,可不像第一回跟趙靈杰成親時生疏又別扭的模樣。
真好!
小兩口含笑拉著小鯨魚走來的畫面,真是溫馨又養眼,這才像是恩愛的樣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