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太爺激動地望著馮清泉,“你大哥的孩子在哪兒?幾歲了?是男孩女孩?孩子現在過得好不好?咱們得接回來啊!”
馮老太爺用力跺了跺拐杖,嚷嚷道,“那是咱們家暨白的孩子,不能讓他在外面受苦,咱們得接回來!必須得接回來!”
馮鈺山跟馮清泉對視一眼,只能苦笑。
他們扶著老太爺進屋坐下。
等老太爺坐好以后,馮鈺山揉著眉心,嘆氣道,“爹,暨白的孩子是個男孩,今年四歲了,他以前的日子過得好不好我們不知道,現在是過得極好的——”
馮老太爺一聽孩子是個男孩,愈發高興了。
他大孫兒戰死沙場,能有個男丁繼承衣缽繼承香火,那真是老天爺開眼了!
他急忙問道,“那孩子現在在哪兒?在哪兒?”
馮鈺山看了看妻子和二兒子三女兒,又嘆了一口氣。
他沉聲說,“爹,那孩子……我們恐怕要不回來。”
馮老太爺愣住,“為什麼?他在誰手里?”
馮鈺山抿唇,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昔日的安親王,如今的攝政王。”
馮老太爺嚇得拐杖都差點沒拿穩!
他震驚地望著馮鈺山,“你是說,我的小曾孫……我的小曾孫如今被攝政王養著?可我們家的孩子怎麼會被攝政王養著?”
馮鈺山緩緩說起了事情經過。
“爹您聽我慢慢道來。”
“聽說今日景家藥鋪的姑娘拋繡球招親,攝政王對那姑娘情根深種,跑去搶繡球做女婿,咱們剛登基的小皇帝不僅沒有責怪攝政王的荒唐,反而親自駕臨景家賀喜。”
“賀喜過后,皇上讓攝政王說出他膝下那四歲兒子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皇上說攝政王如今已經娶妻,不久就要生子,哪里能讓外人的兒子占據了王府世子的位置?”
“于是,攝政王在皇帝威嚴下,被迫說出了那孩子的身世。”
“滿堂賓客都聽見了,攝政王說那孩子是我們馮家的骨肉,是暨白的親兒子。”
“聽前來告訴我們這個消息的人說啊,那孩子的母親應該是攝政王的親信,對攝政王有恩,那孩子的母親也去世了,去世之前將孩子交給了攝政王……”
“攝政王見孩子父母雙亡,便隱瞞了孩子的身世,一直對外說那孩子是他的親生骨肉。”
“唉,雖然攝政王今日迫于無奈將那孩子的身世公之于眾了,可他還是一再強調,說王府仍舊是那孩子的家,他和王妃仍舊是那孩子的親生父母,他們會對那孩子視如己出……”
說到這兒,馮鈺山苦笑。
他望著馮老太爺,“爹啊,您說,這種情況下,咱們還能接回那孩子嗎?那的確是我們家暨白的親骨肉不假,可攝政王喜歡那孩子啊,他要把孩子留在王府,我們能去王府搶人嗎?”
馮老太爺怔愣地望著兒子。
竟然是這麼回事。
那孩子竟然被攝政王所喜愛,攝政王對其視如己出……
那……
那他們的確不能去跟王爺搶孩子。
畢竟王爺是喜歡那孩子才對那孩子好,并非惡意搶奪。
再說了,王府是什麼富貴的地方,他們馮家又是個什麼光景?
那孩子到底是留在王府更有前途,還是回到馮家更好?
他們要是自私地將孩子搶回來,讓孩子失去了王府這個靠山,以后無人扶持庸庸碌碌一輩子,豈不是害了那孩子?
馮老太爺恍惚地環顧一圈。
看著兒子兒媳婦和孫兒孫女的神情,他總算是明白了,他方才推開門的時候,大家為什麼是一副又欣慰又悲傷的表情。
他們知道了暨白在這世上還有一個兒子,可是,卻不能將孩子接回來撫養,的確是讓人欣慰又悲傷。
馮老太爺抿緊嘴唇,好久才抹著淚說,“那,那我們去見一見那孩子總是可以的吧?”
他哽咽道,“接不接回來,另說,可我們必須得去見一見那孩子,畢竟我們是他的曾祖父,祖父,祖母,二叔,小姑,我們是他的親人啊!”
他淚汪汪望著馮鈺山,“兒子,王爺既然能當眾說出那孩子是我們馮家的骨肉,那,他應該不會阻止我們去見孩子的,你說是不是?”
馮鈺山點頭。
見當然是可以見的。
他又說,“不過爹您得等幾天,王爺跟王妃今日新婚大喜,我們這幾日都不宜登門打擾,至少也得等三朝回門的日子過了以后……”
馮老太爺眨了眨眼,“你不是說,王爺是自愿入贅那姑娘家麼?回門是新娘子回娘家,他都入贅了,哪來的新娘子回娘家?總不能是他要回娘家吧?”
馮鈺山語塞。
他只能無奈說道,“爹,咱們可不能對攝政王不敬,您別說了,總之咱們晚幾天再去找王爺就是了,如今不宜打擾。”
馮老太爺知道兒子是個做事一板一眼的死板性子,他放棄了跟兒子商量。
他轉頭看向馮清泉和馮綠衣,小聲攛掇。
“清泉啊,綠衣啊,你們明兒跟祖父一起,咱們去王爺入贅的那戶人家對面蹲著!王爺要是忙,我們就不打擾,王爺要是不忙帶王妃和小娃娃出門玩耍,那咱們就上前行禮見一見那小娃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