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飛鳶輕輕眨了眨眼,將眼中的淚光藏起。
她低著頭害羞地攥緊姬無傷的手指,笑道,“愿如王爺所愿,我們都能永遠被人善待,永遠都會有貴人相助。”
姬無傷點頭,“會的,只要我們行事問心無愧,只要我們以善意待人,就一定能被身邊人善待。”
想到趙靈杰和周桑寧,他微微瞇眼,“雖然偶爾會遇到那麼一兩個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之人,不過也無妨,只要我們一直站在他們無法觸碰的高處,他們就傷不了咱們分毫。”
景飛鳶笑了。
她抬頭望著姬無傷,“王爺是在說,周桑寧嗎?”
姬無傷凝視著她的眼睛,低聲說,“不止是周桑寧,還有你那活著不配有姓名死了不配有牌位的前夫——”
景飛鳶被他這形容逗笑,笑得花枝亂顫。
姬無傷撓了撓她手掌心,“別笑,我正想問問你呢,你那前夫,就這樣放過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嗯?”
景飛鳶握緊姬無傷使壞的手指,凝望姬無傷,“我想再等等,我想看看,周桑寧和趙靈杰之間,到底會發展成什麼樣。”
姬無傷一愣。
他皺緊眉頭,“說起周桑寧和趙靈杰,我一直想不通,她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怎麼就偏要對趙靈杰如此偏愛,甘愿為了趙靈杰將自己弄成這狼狽落魄的模樣……”
景飛鳶眼睫一顫。
不知道周桑寧重生的人,是無法理解周桑寧的執拗的。
姬無傷又說,“既然鳶兒想看,那咱們就一起看看他們倆會走到何種地步。”
停頓了一下,他譏諷道,“恐怕,這兩人之間的結局,不會太好……”
景飛鳶彎起嘴角。
正是因為猜到這兩人最后的結局一定不會好,她才想看看這對前世的恩愛眷侶,今生會過成什麼樣。
前世周桑寧一直是尊貴的攝政王府郡主,趙靈杰自然敬著,愛著,捧著,處處百依百順疼愛入骨,可今生的周桑寧,呵……
而前世趙靈杰是名滿京城的狀元郎,是年少有為的朝臣,又拿著她們景家的遺產來嬌寵周桑寧,周桑寧自然愛著這樣意氣風發財大氣粗的夫君,可今生的趙靈杰是什麼樣呢?
這兩人的境遇已經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他們還能否踩著別人的尸骨愛得死去活來?
“想什麼呢?”
姬無傷捏了捏景飛鳶的手指。
景飛鳶斂去思緒。
她笑著跟姬無傷說,“我在想,讓王爺今日倉促入贅我們家,委屈你了,以后王爺出了孝期,王爺若想爭回顏面,可以再風光下聘娶我一回,讓我嫁入你家。只要王爺想,不論你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我都一定配合王爺。”
姬無傷聽到這話,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如天空明朗一樣的眼睛倒映著景飛鳶的身影,他說,“不委屈,能跟鳶兒在一起,怎樣都不委屈。鳶兒或許不知道,今日,是我求了多少神佛才求來的佳期……”
景飛鳶撞入他深邃深情的眼里,臉頰微微泛紅。
她掙開握著自己的那只手,拉著小鯨魚走進房里。
關上房門時,她含笑望著院子里高大的男人,輕聲說,“王爺該去鶴兒院子里了,你得去那里更衣。”
姬無傷看著那扇門在自己面前一點點合上,笑意盈滿了他眼底。
更衣?
該去換新郎的喜服了是麼?
景家準備的喜服或許不如皇家的喜服那般華美,可是,這件喜服卻終結了他前半生的孤單苦楚,承載了他后半生的幸福,這是天底下最好的喜服,價值連城。
……
半個時辰后。
景家的人和王府的人合力操辦,很快就將喜堂搭建好。
一片喜氣洋洋的紅色里,一片喧鬧聲中,景云峰和李知薇端坐于高堂,含笑看著一身紅衣的女兒女婿從門外緩緩走進來。
景家請來的全福人站在旁邊,笑吟吟道,“王爺,您是貴人,按理說您這樣的身份,本該是由景老爺和景夫人跪拜您才是,可今日是景家招上門女婿,您既然愿意前來,那就證明您愿意做景家的上門女婿,上門女婿就得給岳父岳母行禮,您——不會見怪吧?”
姬無傷站在喜堂正中央。
他側眸看了一眼身側的美麗新娘子,含笑看著上座的景云峰和景夫人。
他說,“從我踏入景家門那一刻起,這里就沒有王爺與平民之分,只有長輩與晚輩之分,我是景家的女婿,我本就該給岳父岳母行禮。”
景云峰和李知薇聽到這話,驀地紅了眼眶。
他們惴惴不安的那顆心,瞬間落回了心底。
他們還以為……
王爺也會跟趙靈杰一樣,看不起他們這倆商人……
畢竟半年前趙靈杰迎娶了他們家鳶兒以后,就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態度,看向他們時總是透著一種對商人的不齒。
他們想著,一個舉人都那麼高傲了,何況這是個王爺呢,王爺肯定更瞧不起人。
結果,是他們多慮了。
一個人的人品從來就跟身份無關,王爺身份雖高,可是他品行好,他與趙靈杰不是一類人。
景云峰握緊李知薇的手,含淚笑道,“好,好好好,以后女婿入了我們家的門,我們也定會像疼愛鳶兒一樣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