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錢氏驚得說不出話來。
啥?
郡主被廢了?
怎麼會這樣呢?
她之所以在這里鬧,就是指望著事情鬧大了能有人通知郡主,郡主說不定就會來給她和兒子撐腰,結果……
結果郡主竟然已經是庶民了?
她們的靠山倒下了?
第175章 振作點!你連太監都不如
哎呀,那她還在這里鬧騰什麼啊?
郡主都自身難保了,肯定不會管她和兒子了,她要是還在這里鬧,得罪了王府這些人,肯定又會被打上一頓的!
不行不行,她和兒子如今都有傷,她們可禁不起又一頓毒打了!
趙錢氏一直都是個欺軟怕硬的,她不敢再胡攪蠻纏了,只敢小心翼翼確認道,“郡主,真的變成庶民了?”
侍衛們抱著胳膊,示意圍觀群眾,“你們告訴她。”
圍觀群眾紛紛說道,“沒錯沒錯,今天早晨先皇出殯的時候,郡主竟然攔路鬧事,她說了許多過分的話激怒了攝政王,攝政王一怒之下已經跟她斷絕父女關系了,她再也不是郡主了!”
趙錢氏一聽,心中最后一點希望也粉碎了。
郡主都沒了,鬧也沒用,她還是趕緊走吧。
她抿了抿唇,撥弄著頭發對侍衛們說,“我……里面還有一些我和我兒子的衣物,我進去拿了就走。”
侍衛們冷笑,“拿什麼拿啊,讓你們白住這麼多天宅子,不要房費的嗎?你們那些破衣爛衫就留著當房費吧!趕緊滾趕緊滾,再糾纏不休可就別怪我們揍人了!”
趙錢氏看著侍衛們擼袖子,嚇得一哆嗦。
她根本不敢跟兇神惡煞的侍衛們犟嘴,最后看了一眼這曾經屬于她們趙家的宅子,抹了一把淚,趕緊撿起地上的小包袱,扶著趙靈杰,母子倆深一腳淺一腳踉踉蹌蹌離開。
經過景家的馬車旁邊時,趙錢氏沒認出來,只羨慕地看了一眼,就繼續往前走了。
走出巷子,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趙錢氏心底忽然生出一種荒涼凄愴。
天大地大,沒有一處是她和兒子的家!
她們現在無家可歸了,她們該去往何處啊?
總不能……
總不能像那街角的乞丐一樣吧?
這種心酸凄愴,讓趙錢氏眼睛一酸就落下淚來。
回頭望著趙家宅子的方向,回想起過去半年在這里過的好日子,她眼淚流淌得越發洶涌。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若是當初她不那樣對景飛鳶,她和兒子恐怕還在景飛鳶的侍奉下過著舒舒坦坦的日子,根本不會落到這種地步吧?
這世上,真的有報應嗎?
無家可歸,晚景凄涼,這就是屬于她和兒子的報應嗎?
“咳咳,咳咳咳——”
聽到耳邊傳來兒子無力的咳嗽聲,趙錢氏驀地回神。
她抹去眼淚,強打起精神,“娘不會讓你流落街頭的,咱們去趙家,那些可都是咱們的族人,咱們娘兒倆無處可去,他們理應收留收留咱們的!”
一直寂寂無聲的趙靈杰,終于說話了。
“族親?都是隔了幾代的關系了,誰會收留咱們?”
他那雙陰惻惻的眼眸盯著趙錢氏,譏諷道,“咱們倆,一個是失貞還懷上了野種的蕩/婦,一個是被人看盡了下半身丑態的天閹敗類,人人避咱們如蛇鼠瘟疫,誰會讓咱們住進他們家去?”
趙錢氏被親兒子這句“蕩/婦”震得身子一顫!
她飛快掃了一眼周圍,生怕有人聽到了這話!
見周圍沒人,她才放下心來,然后怒氣沖沖轉頭盯著趙靈杰,“你瘋了嗎?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趙靈杰笑道,“是你瘋了吧?你怕你肚子里這塊肉害不死你是嗎?你還敢去趙家,一旦你聞到葷腥又捂著嘴嘔吐,讓他們發現你懷上了野種,豈不是正好方便他們將你按在祠堂里用棍棒打得流產,然后將你拖去沉塘?”
趙錢氏被“沉塘”二字嚇得一哆嗦。
意識到自己哪兒也不能去,她不禁絕望地捂著臉嗚咽起來。
“那你說怎麼辦?不去找趙家那些族親,那我們能去哪兒?我們被趕出來了,我們身無分文,我們住不起客棧吃不起飯,我們難道要去死嗎?”
趙靈杰頂著他那張厭世臉,望著湛藍的天,淡淡說道,“那就去死吧。”
趙錢氏哭聲一頓,驀地側眸看著趙靈杰。
趙靈杰還是那樣的悲觀麻木,他無波無瀾地說σw.zλ.,“像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呢?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趙錢氏抿緊嘴唇,哭得更絕望了。
她一直以為她的兒子是她的希望,是家中的頂梁柱,遇到了困難兒子一定能撐起她的天!
可現在呢?
她都還沒倒下,她的兒子就經受不起打擊,整個人一夜之間就垮掉了!
她命好苦啊!
她這輩子含辛茹苦撫養兒子,供養兒子念書,又為了遮掩兒子天閹之事落到這種地步,她還沒享過一天兒子給的福,她兒子怎麼能去死?
趙錢氏一哭,趙靈杰愈發煩躁痛苦。
他明明沒有走路的力氣,卻能一把重重推開趙錢氏,然后跌跌撞撞靠在墻角,順著墻角滑坐在地上。
他像一灘爛泥一樣坐在那兒,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比乞丐還不如的頹喪和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