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著腰子的那只手緩緩抬起來,亮出自己滿手的鮮血。
她含著淚質問景飛鳶,“我流了這麼多的血,你竟然說,是我收買你的丫鬟來演苦肉計?景姑娘,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再恨我也不能這樣冤枉我吧?明明是我被你的丫鬟傷成了這樣,明明受傷的人是我啊,為什麼你還能這麼冷漠地說是我收買了你的丫鬟來害你?”
她捂著自己的傷口,哽咽道,“我若是真的想害你,我有必要往自己身上扎一刀?我若是能這麼狠心扎自己一刀,那我為什麼不索性把這一刀扎你身上殺死你算了?”
她抹著眼淚,委屈控訴,“景姑娘,你下次污蔑別人使用苦肉計之前能不能先看看別人的年紀?我才十一歲,十一歲,哪個十一歲的孩子會往自己身上扎刀子用苦肉計?你不承認杜鵑是你指使的就不承認,反正我們也拿你沒辦法,可是你別太過分了,別又害我受傷又還要污蔑我,我不像你們大人那樣滿肚子壞心思,我不會像你一樣使苦肉計!”
姬桑寧的話,讓一部分圍觀百姓若有所思。
他們看看姬桑寧的傷口,又看看景飛鳶那吊在胸前的胳膊。
哦豁……
苦肉計啊……
難道昨日這位景姑娘是故意受傷來害小郡主的?
小郡主才十一歲,這個景姑娘十八歲了,誰比較σw.zλ.無辜,誰更像是那個心機深沉的,這應該很容易看清吧?
難道,小郡主落得今日這般下場,當真是這個景姑娘害的?
難道,真是這個景姑娘想趕盡殺絕,才讓丫鬟刺傷了小郡主?
景飛鳶冷靜置身于百姓們的質疑之中。
她掃了一眼百姓,看向姬桑寧。
她說。
“郡主跟杜鵑真是一樣的嘴硬,不愧是志趣相投的主仆倆。既然這樣,那麼,我有兩個疑問想問問郡主。”
“第一,杜鵑要是真的對我忠心,忠心到愿意為了我拿她的命來換你這個郡主的命,那麼,她又為什麼要故意選在景家藥鋪門口動手?她被抓住后為什麼要跪下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跪下來大聲對我景飛鳶說,她替我報仇了?她是怕沒人懷疑到我身上,故意給大家引路麼?”
她冷嗤。
“呵,杜鵑要是真的對我忠心,她要是真的受我指使,那麼我會讓她在別處下手,我會讓她用更隱秘的手段下手,我甚至會讓她殺死郡主以后立刻自盡!我景飛鳶,不會蠢到讓她在我家門口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刺,我不會蠢到讓她跪在我面前當眾喊破我身份!”
她盯著姬桑寧,又問了第二個問題。
“第二,郡主你方才說,你知道我景飛鳶恨你,是麼?”
“若是真的如你所說,那麼你明知道我恨你,為什麼還會將我的丫鬟帶在你身邊呢?你明知道我恨你,為什麼還會讓我的丫鬟站在距離你不到兩尺的地方,給她動手殺你的機會?”
“郡主,你不像是那麼蠢的人吧?”
“你都知道我恨你了還把我的丫鬟留在身邊害你?你知道我恨你還對我沒有一絲絲防備?就算你不懂防備,你身邊的嬤嬤也不懂?你堂堂郡主,身邊有那麼多對你忠心耿耿的奴仆,他們竟然還能讓一個外人成功傷了你?”
“呵,若是刺殺皇族是這麼簡單的事,恐怕那些想犯上作亂的反賊早就得逞了,郡主你也不可能活到這麼大!”
說到這兒,景飛鳶平靜凝視著姬桑寧。
她勾唇,“郡主,現在你再來說說看,到底是我景飛鳶惡毒想害你,還是你故意收買我的丫鬟當眾上演苦肉計來害我?”
圍觀群眾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中。
景姑娘說得好像也挺有道理。
堂堂郡主怎麼會輕易把敵人的丫鬟帶在自己身后,給人家刺殺的機會?
找死呢?
被圍觀群眾盯著的姬桑寧,瞬間繃緊了背脊。
她死死盯著景飛鳶。
幾息后,她脆弱地捂著傷口,含著淚解釋。
“若景姑娘是外人,我自然不會將景姑娘的丫鬟帶在身邊,可是,誰讓景姑娘對王府來說并不是外人呢?”
她故意看了一眼姬無傷,然后哀傷地說,“昨天,父王一怒之下說出了我的身世,我冷靜下來后忽然就醒悟了,我不應該因為害怕有后娘就屢次傷人,我不是父王的女兒卻蒙受了父王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我應該尊重父王的選擇,并且祝福父王!”
她重新看向景飛鳶。
“所以今天早上我經過梧桐苑,發現景姑娘的丫鬟還在那里,我就想著把景姑娘的丫鬟帶上,經過景家藥鋪時將你的丫鬟還給你,好借此機會跟你緩和關系,冰釋前嫌……”
她抹著眼淚哽咽道,“可是我沒有想到,我已經知錯了,悔改了,結果我竟然還受到了這樣的傷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望向姬無傷。
她凄慘道,“父王,我想,我們父女緣分到今日就該盡了!”
她捂著傷口,緩緩跪下來。
“父王,我本來想一直占據您女兒的身份,一輩子做您女兒,哪怕我這輩子會留在皇陵無法回來伺候您,也沒關系,只要我是您的女兒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