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他身后的張玄默默抬手扶住了腦袋。
啊,王爺是不是也做得太明顯了?
屋里這些人只要不傻,應該都知道了吧,在王爺眼里,“景姑娘”和“大家”是不一樣的,所以要把“景姑娘”單獨拎出來說。
“……”
屋里的人也的確察覺到了這區別對待。
結合之前景飛鳶手中的安親王府令牌,所有人的目光都隱晦落在了景飛鳶身上。
景飛鳶作為被大家盯著的人,也有一瞬間的訝然。
不過她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絕不可能會被王爺青睞,所以她瞬間又平靜下來,謝恩后扶著爹站起身。
崔主簿也哆哆嗦嗦隨著大家起身。
剛站起一半,就聽到王爺冷淡道,“本王讓你起了麼?”
崔主簿一愣,嚇得又撲通一聲跪下。
他哆哆嗦嗦望著姬無傷,“王爺!求王爺恕罪!小人有眼不識金鑲玉,小人是真的沒認出來景姑娘手中的令牌是王爺賜予,求王爺恕罪!”
姬無傷負手而立,冷冰冰睨著他。
“不論你是蔑視本王故意為之,還是當真有眼無珠沒認出來,這主簿一職,你都不必再做了。”
他回頭看著身后的縣令,冷聲吩咐,“給本王撤了他的職,區區一個無品無級的主簿,竟然也敢如此張狂放肆,我大周人才濟濟,多的是一腔抱負想熱忱為民辦實事的有志之士,你稍后就去從上一屆落榜學子里挑一個有才學、品行好又謙恭的舉人來接替。”
崔主簿一聽這話,嚇得癱軟在地。
他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姬無傷。
王爺竟然要撤了他的職?
他今日固然有錯,可罪不至此啊!
他連忙磕頭求饒,“王爺開恩,王爺開恩啊!小人知錯了,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王爺!”
“閉嘴!”
縣令上前一腳踹開崔主簿,連忙沖姬無傷拱手應道,“王爺息怒!是下官失職,竟讓這等尖酸刻薄自大狂妄之人來掌管戶籍刁難百姓!下官一定會好好挑一個舉人來接替,下官再也不會讓這等狗眼看人低的事再發生!”
姬無傷點頭應了一聲。
他沒理會哭嚎的崔主簿,轉頭看向景飛鳶和趙靈杰。
目光落在景飛鳶身上時有多麼溫軟,落在趙靈杰身上時就有多冷漠厭惡。
他吩咐縣令,“你親自去,將景姑娘的戶籍遷回景家。再有,趙靈杰無德,肆意欺辱作賤發妻,德行敗壞,不堪為我朝清貴舉子,自今日起廢除趙靈杰舉人之身,永不錄用!”
縣令一愣,隨即飛快點頭,“是,王爺。”
他立刻跑到桌案后面,叫景云峰過去辦理遷移戶籍蓋章之事。
景云峰喜出望外,趕緊跑過去。
景家人歡喜,趙靈杰如遭雷劈。
廢除舉人之身?
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考功名中狀元,王爺廢了他舉人之身,他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他不敢置信地抬頭望著姬無傷。
對上姬無傷那雙冰冷的眼眸,他撲通一聲跪下。
“王爺!小人冤枉!”
他克制著心底對王爺威壓的懼怕,努力挺直脊梁望著王爺,據理力爭。
“王爺,小人的確有過錯,可小人并非德行敗壞!小人的確做了對不住娘子的事,可小人不會拋棄她和孩子于不顧,小人只是想要個孩子而已!到時候她有了身孕,小人必定會將她生下的孩子當成親骨肉撫養,待她們母子倆如珠似寶,小人會用余生來補償她,所以小人絕不認‘德行敗壞’這個罪名!”
景飛鳶聽著趙靈杰的辯解,眼神冷漠至極。
她前世的凄慘,印證了趙靈杰此刻所說全都是屁話。
她厭惡地說,“如今我不曾被人玷污,你自然說得好聽,若我那晚當真被幾人玷污了,你怕是只會嫌我骯臟嫌我惡心,更不會將σw.zλ.我的孩子當成你的親生骨肉,你只會覺得他是個讓你蒙羞的野種,他是你終身的恥辱,從此會將你天閹不舉的怒氣發泄在我這個被糟蹋的妻子和野種兒子身上,你會用盡手段折磨我和孩子,至死方休!”
她冷聲道,“你也就是仗著你是我夫君,做下這等惡事還能逃脫罪責,你若是個與我毫無關系之人,你和趙錢氏如此害我,我必定能將你告上公堂!只可恨,我當時與你的夫妻關系成了你們行兇的倚仗,讓我無處可告,無冤可申!”
說到這兒,她沉沉吐出一口氣。
從古至今,律法對女子就是這麼不公平,女子被外人毆打可以告上公堂,可被夫君和婆婆毆打磋磨傷害卻無處可告,上了公堂都沒人理。
也只有人死了,才能上公堂立案。
正在嘆息女子生來悲苦,忽然,耳邊響起姬無傷低沉的嗓音——
“你若要狀告趙靈杰和趙錢氏,那便去告,本王來替你做主。”
第70章 她對王爺動心了
“……”
聽到這話,景飛鳶一愣。
她驀地抬頭望著姬無傷。
姬無傷漆黑沉靜的眼眸凝視著她,慢聲說,“景姑娘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一切,只要你占理,本王便不會讓你求告無門受委屈。”
景飛鳶怔怔撞入這雙深邃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