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下,煜兒就拋棄了小舅,爬起來一個飛撲,開心撲進景飛鳶懷里,“娘!”
景飛鳶笑著摟緊煜兒,親了一口小家伙的腦門,然后把藥酒拿來遞給少年,“這是藥酒,我抱煜兒出去尿尿,你自己拿藥酒擦擦傷口。”
少年捧著藥酒,有點糾結。
從小到大爺爺就三令五申跟他說,不許喝酒,一滴酒也不許沾……
可是,可是這是藥酒哎!
爺爺只是說他不能喝酒,擦一擦藥酒應該沒關系吧?
受傷了哪有不擦藥的道理?
少年見景飛鳶出去了,立刻坐起身來,將藥酒倒在手掌心里抹向全身上下的傷口。
他擦得很快,景飛鳶抱著煜兒回來,他已經擦完躺好了。
就是……
不知道為什麼,他背部明明沒有擦藥酒,可是背部在發燙,燙得他有點難受……
景飛鳶在床邊坐下,問道,“你背上的傷自己能擦到藥酒嗎?要不然你趴著,我幫你擦?”
少年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景飛鳶,飛快搖頭,撒謊說道,“我,我,我自己擦到了,謝謝姐姐。”
景飛鳶見他不好意思,一笑作罷。
少年羞答答望著景飛鳶,又看了看依偎在景飛鳶懷里喊著娘的小家伙,他小聲問道,“姐姐,小寶為什麼喊你娘啊?你難道是小寶的親生母親?”
景飛鳶聞言一頓。
她抬眸看著少年,不緊不慢地說,“我不是,我是景家藥鋪里一個普通的姑娘,名叫景飛鳶,昨天晚上機緣巧合之下在白云觀大殿的神龕底下救了渾身是傷的煜兒,他大概是與我投緣,一見我就撲進我懷里抱著我喊娘親,讓我白得這麼大一兒子。”
說完,她又問少年,“你呢,你是誰?”
少年越發懵了。
這都不是小寶的生母,小寶怎麼會抱著人家喊娘?
傻乎乎的孩子都是這麼亂認娘的嗎?
少年壓下心底疑惑,乖乖說,“姐姐救了我和小寶,我不會瞞著姐姐我和小寶的身份來歷。”
他娓娓道來。
“小寶是安遠縣財主鄭勛的養子。”
“鄭勛前幾年撿了一個帶著嬰兒的美貌婦人,他把美貌婦人納做妾以后,就把婦人帶來的嬰兒養在膝下,這就是小寶了。”
“小寶兩歲的時候鄭家人發現他心智不足,是個傻子,鄭家人心生厭惡,便隨意把他交給家里一個有孫兒的奴仆養著,餓不死就行了。”
“因此小寶的日子過得挺不好,經常餓著肚子,傻乎乎的他餓極了還撿過土里的蟲子吃。”
“我們家是開鏢局的,正好是鄭財主的鄰居。”
“去年小寶餓昏頭了,迷迷糊糊跟著一只狗爬出了鄭家的狗洞,σw.zλ.順著我們家的狗洞爬進來,當時我跟爺爺奶奶正吃飯,一身泥土臟兮兮的小寶搖搖晃晃走到我們跟前,眼巴巴看著我們。”
“他很餓,肚子一直咕咕叫,可是他也很乖,他沒有撲上來搶東西,他就站在那里眼巴巴看著,一直流口水。”
“我有點不忍心,就拉著他走到一邊,拿我的飯喂給他吃。”
“這小東西很粘人,依偎在我懷里吃得飽飽的,吃完又乖乖坐在一旁看我練武,玩到晚上又跟著我們混了一頓夜宵,我才把他塞回鄭家的狗洞里。”
“誰料,這小東西傻歸傻,可找吃的他是一點都不迷糊,第二天這小東西又樂顛顛爬狗洞進來了。”
“一進我們院子他就直沖我而來,一把抱住我的腿,黏著我不撒手。”
“誰能拒絕這麼個漂漂亮亮又乖巧粘人的小孩子呢?從那以后我就把他養著了,他知道我待他好,也就越發親近我,明明還不會喊爹,可聽到我親戚家的孩子喊我小舅,他愣是學會了喊小舅。”
“我糾正過很多次,他死活不肯改口,一直小舅小舅的叫我,我也就只能由著他了。”
景飛鳶終于明白了。
她揉了揉煜兒小寶軟乎乎的小臉頰,抬頭溫柔看著少年,“你是個好人。”
少年被美人姐姐夸贊,頓時臉頰通紅,手足無措地低著頭不敢看美人姐姐。
“飯飯,娘,飯飯。”
煜兒等了這麼久,娘沒給他喂飯,他輕輕拉了拉娘親的袖子,仰頭軟糯催促。
“好,給你吃飯飯。”景飛鳶笑著把他抱在膝上,從黃芪雞湯的整只雞上扯了一個雞腿遞給他慢慢啃,然后抬頭望著少年。
她不動聲色試探道,“你們既然在安遠縣,怎麼會來到京城,又怎麼會重傷至此呢?”
少年繼續往下說。
“一個月前,鄭財主撿來的那個美人侍妾恢復記憶,突然說她是安親王府的奶娘,小寶是安親王的骨肉。”
“鄭財主欣喜若狂,立刻就要帶著小寶上京城攀親。”
“可他們鄭家這幾年對小寶不聞不問甚至稱得上極其苛刻,小寶跟鄭家人誰也不親近,鄭家人要帶他走,他哭哭啼啼抱著院里柱子一直朝我們家這邊喊著小舅。”
“鄭家人只好請我過府,陪小寶一路上京城。”
“我本來也不想跟鄭家人來京城,可是低頭看著一直躲在我身后抱著我的腿死活不肯跟鄭家人走的小寶,我狠不下心不管他。”
“我抱著小寶同騎一匹馬,隨鄭家人上路,有了我陪伴,小寶就很乖了,讓干嘛就干嘛,一路都沒鬧過。”